以梅為題。
迷迷糊糊爬起來的餘同叼著筆,仰天道:“孤山月冷照寒枝,疏影橫斜水自知。”
“不好,意太平。”柳宗搖頭。
“說我這兩句不好……”餘同趴在矮几上,哼哼了兩聲,“那柳兄你來兩句。”
柳宗挑眉,探身提了筆,洋洋灑灑落筆。
一旁的餘同迷迷瞪瞪地看著,念道:“寒煙嫋嫋月籠紗,瘦影橫窗映晚霞。一樹瓊枝凝玉露,數枝香雪點冰花……”
還沒念完。
外間突然鬧騰了起來。
不少人簇擁著周晟元走出金帳,而周晟元面帶緋色,手裡高舉著一張寫滿了詩的紙。
“孤標傲世立寒川,鐵骨霜姿映碧天。”
好一個……
鐵骨霜姿!
這詩大氣。
楊韻看了過去。
周晟元只是舉著自己的詩文走著,圍著他的學子們卻已然開始挑揀著自己喜歡的念,並加以自己的理解,對周晟元極盡吹捧。
“我比較喜歡這一句,風回玉宇吹香遠,影落瑤臺照夢圓。如此空靈的意境,實在是太配著滿園的寒梅了。”
“雪海茫茫藏秀色,冰魂脈脈抱仙弦……我喜歡這一句,以仙詠梅,何其清雅。”
“不羨群芳爭暖日,凌寒一笑領春先。這句才是妙極了,超凡脫俗,不與群芳爭春,凌寒獨笑,何其自在隨行!”
馬屁拍得上了天。
但楊韻卻品出味兒來了。
“這詩絕不是他寫的。”柳宗陰沉著臉說道。
“何以見得?”楊韻明知故問。
柳宗懶得再續寫自己的詩了,託著筆,說:“我與周晟元是一個學堂的,他什麼本事我再清楚不過了,這詩要是他寫的,我把這筆吞了。”
“使不得使不得。”餘同以為他真要吞筆,忙按住他的手,“是不是他寫的與咱們也沒關係,你又不是真奔著找媳婦來的,咱們不是——”
柳宗拍開餘同的手,放了筆,捂著餘同的嘴巴坐回軟墊上,繼續道:“更何況,你看落在最後的那個……那人我認識,叫何功偉,寒門子弟,與我也是同一個學堂的。”
餘同本就暈頭轉向了,被這麼一按,歪著頭就呼呼大睡了起來。
楊韻裝作沒察覺到餘同要說什麼,順勢問道:“你的意思是,這詩是這個何功偉寫的?”
“十有八九是。”柳宗嗤之以鼻,斜眸看了眼餘同,提壺仰頭直接飲酒,痛快喝了幾口後,說:“何功偉詩文水平不錯,但出身不行,在學堂裡一直沒有考出過名堂,只能跟在周晟元身邊,靠溜鬚拍馬過日子。”
這會兒的功夫,周晟元的詩篇已經送到了羅宜蘭面前。
羅宜蘭捧著細細研讀,一面含笑點頭,一面讚道:“不愧是周家三郎君,不光是自己的氣度好,這詩文也是透漏著一股磅礴大氣,閱之叫人眼界大開。”
她偏過頭,遞給阮南音看:“四姑娘品品?”
“一般。”阮南音掃了眼,不甚在意地說:“我見過更好的詠梅詩。”
聞言,羅宜蘭有些尷尬地笑了聲,收回寫了詩文的紙,“也是,四姑娘是長在上京的,見慣了那些文采斐然的詩篇,這種恐怕的確是入不得眼的。”
她們二人的聲音不大。
但那邊的周晟元已經聽到了。
“一般?不知在下是否有耳福,聽一聽姑娘口中那首更好的詠梅詩”周晟元抬眸,滿臉笑意地看著阮南音。
笑是笑著,但周晟元眼底藏著幾分兇意。
“哇……週三郎君好威風呀,那丫頭誰啊?沒見過,怎麼敢對週三郎君那般說話?是不想在這滁州城立足了?”
林玉容身邊的姑娘托腮道。
羅琅嬛卻搖搖頭,小聲提醒:“母親一向識人,那姑娘既然能被母親邀請在身側,說明身份地位與眾不同,週三郎君只怕要吃癟。”
“身份再不同又如何?”林玉容沒忍住,冷冰冰的譏諷道:“這裡是梅宴,以文會友,講究的是一個雅緻,她如此粗蠻,只會丟人現眼,叫旁人厭棄。”
但很快,林玉容說不出話了,而周晟元臉上的笑意也僵住了。
因為——
周晟元看到那出言不遜的丫頭居然翻了個白眼,嘲弄地說道:“你也配?”
“你什麼意思!”
站在周晟元旁邊的學子替他開了口,“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誰?他可是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