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容的屍體被放置在了西廂房內。
白布蓋面。
楊韻走過去,兩指夾著白布掀開,單膝蹲下後,開始垂眸端詳著林玉容。
屍體尚未出現屍僵,所以林玉容死時什麼表情,什麼動作,因為羅宜蘭身邊下人的挪動而已經無法追溯。
但林玉容臉上沒有中毒的跡象,周身沒有其他明顯的傷口或瘀斑,唯有脖子上的掐痕十分清晰。
粗略看下來,應當是一個男人從身後掐住了毫無防備的林玉容,力道極大,當場窒息斃命。
但——
楊韻的目光落在了那指痕中間的半圓形深紫色淤青上。
那是什麼?
沒等楊韻細看,外間就已經傳來了吵鬧的聲音。
“羅夫人,我女兒好好的進了你的園子,怎麼突然就被人害了!今日你若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定要上告公堂!”
是那個王姨娘的聲音。
推開門。
只見王姨娘滿臉淚痕,目光中滿是憤怒與悲痛地站在院中。她身後還跟著幾個家丁,手中拿著棍棒,一副要討說法的模樣。
“王夫人,這裡可不是鬧事的地方。”羅宜蘭語氣平靜,眼底卻閃過了幾分輕蔑,“方才楊司馬可是說過了,殺害林家五姑娘的真兇尚未查明,你這般大吵大鬧,只會影響辦案。”
林家也太沒規矩了。
雖說死的只是個庶女,可怎麼也不該讓一個姨娘過來處理場面上的事,這不是在下她面子,要她難堪?
羅宜蘭越想,臉色就越不好。
王姨娘卻不肯罷休,指著羅宜蘭的鼻子罵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大吵大鬧?我女兒死在了你的園子裡,你卻連她最後一面都不讓我們看!”
“我看在你孃家的份上,尊稱你一句夫人,你莫不是真把自己當夫人了。”羅宜蘭冷笑一聲,目光如刀般掃過王姨娘的臉,鄙夷道:“讓你們林家的家主過來,再不濟,也該讓一個說得通道理的人過來。”
王姨娘被羅宜蘭的話噎得一滯,但隨即又哭喊起來:“好啊,明明是我女兒死在了你們園子裡,你卻是倒打一耙,反過來說我不講道理,我倒要看看,這天底下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我還看不得了!”
話音一落。
跟著王姨娘來的那些家僕就拎了棍棒上前了一步。
聞言,羅宜蘭不耐煩地嘖了聲,說:“要動手?我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你帶的這仨瓜倆棗夠不夠我這滿園的侍衛打的。”
四周的侍衛立刻上前,攔住了王姨娘一行人。
王姨娘見狀,更是哭鬧得厲害了。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夠了,王姨娘,這裡不是你撒潑的地方。”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林嶽的夫人吳氏跨過院門緩緩走來,她身著素色長裙,無釵無簪,神色冷肅,卻透漏著一股不容小覷的端莊雍容。
“夫人,您終於來了!”王姨娘見吳氏出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提著裙子奔過去哭訴道:“玉容她可憐啊,這三九寒冬……不明不白地死在外面,我們這做母親的,卻不能看她一眼,她還多麼寂寞?她最是怕冷了。”
吳氏輕拍了兩下她的手背,不失溫和地說:“我知道你心疼玉容,但羅夫人也是一片好心。”
邊說,她邊抬眸向羅宜蘭頷首致意,“方才羅夫人不是說了?楊司馬現如今正在裡面調查,一切等楊司馬查清楚了,咱們再冤有頭債有主。”
這話其實也是在點羅宜蘭。
“吳夫人來得倒是還算快”羅宜蘭微微一笑,聲音裡卻透著幾分冷意,“既然你來了,那我就繼續說了,殺人嫌犯乃是先前在州府立了功的那位,不管楊司馬最後查得如何,還請吳夫人知曉,一切與我們梅園沒有任何干系。”
“怎麼會沒有干係!”王姨娘扭頭,含淚道:“你身為宴會主人,出了人命,豈會和你沒有干係?”
“那你不如問問那方平安,為何林家五姑娘會派貼身婢女去邀請他偷偷過來會面,女兒家家的,私下與外男會面,傳出去,是我這個宴會主人丟臉,還是你們林家丟臉?”羅宜蘭懶得與王姨娘這種胡攪蠻纏的繼續說話。
王姨娘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身旁吳氏的目光嚇得不敢開口。
而吳氏繃著臉,抬眸對上羅宜蘭的視線,淡淡道:“羅夫人,還請慎言,我家的姑娘都是動禮數的,你那般輕易的下定論,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