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上平淡無波的目光之下,崔臨山卻是越發心慌,他深深喘了口氣,這才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臣妹能入宮為妃,已經是我們崔家天大的造化了,旁的從無奢求。”
這話說得,跟剛才張家那長子可是別無二致。
蕭銘修卻聽出些不幹和謹慎來:“愛卿起來說話。”
崔臨山這才起身,躬身站在堂下敬候聖言。
蕭銘修輕輕掃了他一眼:“入了宮,就是皇家的人,你可知道?”
崔臨山道:“諾。”
“只要本本分分、規規矩矩,宮中也不拘養活多少人口,”蕭銘修聲音越發沉了,“若是聽話,一生都可富貴無憂。”
可若是不聽話……後面的話也不用陛下多言了。
對崔臨山和對張員外郎說的話其實意思是差不多的,但崔氏家業大,心也大,他說得就更沉了一些,以崔臨山的聰慧是能聽得懂的。
果然崔臨山臉色都變了,卻還是道:“諾,陛下大恩,臣等銘記於心。”
這就是妥協了,蕭銘修給了崔家一個閣臣,其他的不過是錦上添花,若他們家還要再求別的,這個閣臣蕭銘修說換就能換。
如今已經是天佑四年,他也不是當年那個人人拿捏的年輕皇帝了。
蕭銘修這才笑了:“好了,下去忙吧。”
對於一個家族來說,子女是否幸福、日子是否美滿都不重要,家族能延綿不絕繁榮不衰才是最終要的。
在這個前提下,任何人都可以被犧牲,也會被毫不留情捨棄掉。
除了最在意的那個人,其他的蕭銘修都是漠不關心的,既然她們的家族點了頭,她們這一生的命運就被註定。蕭銘修又不是神仙,他滿足不了所有人。
所以,這件小事,便被平平淡淡定了下來。
轉眼就是二月二十,是這一次選秀終選的日子。也便是今日,秀女們才能一睹天顏,見一見坊間都說面如冠玉、氣度出塵的皇帝陛下。
正因如此,今日太后娘娘特地叫開了御花園春暉閣,雖是冬日,可御花園每日都有宮人精心打理,一點都不顯得凋零破敗。
謝婉凝用過早膳就去了春暉閣,裡裡外外看了一遍,這才對於海道:“伴伴辛苦了。”
於海忙給她行禮,態度是一如既往得熱絡:“瞧娘娘說的,這不是臣應該應分的嘛。”
謝婉凝就道:“回頭御膳房送來茶水,也務必溫著呈上去,別叫太后娘娘和陛下吃了冷茶。”
御花園自來也是貴人們賞景用的,往常宮裡頭開宮宴,多半都是在百禧樓,那邊有個大戲臺,吃宴看戲都很得宜。蕭銘修不愛見天來御花園溜達,宮妃們就來得少,是以御花園倒是很少伺候茶水。
於海當即便道:“貴妃娘娘且放心,這一回尚宮局也派了姑姑來,出不了差錯的。”
謝婉凝這才點頭笑道:“你辦事,本宮也是放心的。”
春暉閣佈置精巧,分裡外兩堂,因立於小平安山上,開了窗就能看到整個御花園的景緻。便是冬日裡天氣寒冷,燒了火盆也還算暖和,不妨礙貴人們吃茶賞景。
於海特地搬了十幾盆紅豔豔的火鶴,給屋子裡添了些喜氣,這麼粗粗一看,倒也很是像樣。
謝婉凝都檢驗完畢,其他妃嬪才陸續到來,謝婉凝起身迎她們進來,瞧著她們臉色倒還還好。
“妹妹們再辛苦些,今日忙完就算完了,可能休息一段時候。”
端嬪就笑著說:“可不是,正巧三月裡妹妹孃家有親,倒是盼了好久了。”
二月底選秀結束,到了三月宮妃的親眷可入京覲見。小主們和婕妤昭儀一年只能見家人一面,這還得是家裡能來人的,因此人人都很珍惜。主位娘娘倒是能多見幾回,不過許多都是遠省人,來回一趟實在不容易。
謝婉凝入宮三年,至今也沒個家人入宮看望,她心裡自是不再去奢求了。
“你們若是都有親眷入宮,回頭本宮便跟御膳房叮囑一番,好叫你們也能招待一下親人。”謝婉凝笑道。
幾個遠省的嬪妃臉上一喜,忙道:“多謝貴妃姐姐。”
她們正說著話,太后的儀架便到了,謝婉凝領著眾妃親自下了平安山去迎,把太后從步輦裡扶了出來,笑著打趣:“太后娘娘今日可來得早,可見是等不及要選新媳婦了。”
太后就點了點她:“瞧貴妃說的,我平日裡可多疼你們。”
德妃挽著太后胳膊:“就是,以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