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蕊給謝婉凝取下翟冠,幫她按了按發頂和眉心,輕聲開口:“咱們做宮人的,平日裡顛三倒四日夜輪換也是常事,又怎會因為早起就困頓?再說那屋裡都是妃娘娘身邊的大宮人,一個比一個警醒,便是在自家宮中也不會困了就睡,更何況在外面了。”
芳蕊長得比綾惜嚴肅,教育起宮人來也更嚴厲一些,可就是因為這份嚴厲,她說的話卻很能說服人,三言兩語這麼一評判,就連春雨都變了臉色。
“姑姑的意思是,這是衝著咱們所有的妃娘娘來的?”
芳蕊卻又搖了搖頭,低頭看向謝婉凝。
謝婉凝衝她笑笑,也道:“給她們講講,這事到底還有什麼後手。”
“諾,”芳蕊福了福,轉身卻說,“這一次,也不知到底幾位娘娘遭了秧,如果只咱們家娘娘,其實還算好的。若是連嬪娘娘也出事,就不太好說了。”
為什麼說只謝婉凝出事算好的?春雨稍微一想就明白過來,夏草還有些朦朧,茫然地看著芳蕊。
芳蕊只好解釋:“若只咱們娘娘,就可知這人是衝著咱們景玉宮來的,而娘娘又素來被稱讚沉著冷靜、機敏聰慧,這事落到咱們身上,倒也不用慌張。”
“這宮裡也沒什麼咱們不能差遣的,娘娘定能化險為夷,把事情妥善繞過去。”
夏草這才張大了眼睛,難得結巴一回:“若是衝著所有妃嬪來的,所圖便不止侷限於後宮了?”
倒也沒笨到不可救藥,芳蕊點了點頭,她垂下眼眸,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道:“若是幾位妃嬪娘娘翟冠上的飛鳳都被折翼,又是在大年初一祭祀當間,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若這事當時真的辦成,對方肯定要讓眾人當眾出醜,這樣便造成飛鳳折翼的情景,用以告訴世人,如今宮中的這些妃子們,沒有一個能配得上神鳥鳳凰。
自然也沒有一個人可以當正宮皇后了。
夏草臉上更白,她顫抖著雙膝再度跪了下來,哆哆嗦嗦求饒:“請娘娘救奴婢一命。”
謝婉凝一杯溫茶吃下去,胃裡舒服許多,她輕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現在慈寧宮聽著風平浪靜的,便是各家妃嬪都在自己想法子了,這能說明這事最後也翻不出什麼水花,不會叫人把事情鬧大。
芳蕊能想到這些,太后也能想到,這是她的慈寧宮,還不是她說了算。
謝婉凝小嘆道:“人算不如天算,到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貴妃娘娘:想搞事?也得運氣好吧?
太后娘娘:呵呵,放馬過來。
可不是,等到謝蘭捧著個棗木盒子回來,謝婉凝一看她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準很順利。
“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謝蘭把盒子放到桌上,衝謝婉凝比了個大拇指:“娘娘聰慧過人,令人心下佩服。”
謝婉凝輕聲笑笑,她隨意開啟盒子,卻被裡面的那兩隻鳳鳥亮了眼睛。
她以為太后會借她一對最尋常不過的鳳釵,卻沒想到太后出手就沒有凡品,只看鳳鳥尾羽上點綴的珍珠和寶石,就能感受出這對鳳釵的精美。
謝蘭便嘆道:“我原本是跟皎月講的,沒成想皎月立即就報給太后,太后娘娘叫我進去把事情說清,便叫皎月取了這個盒子給我,且說這一對鳳釵太過鮮亮,她用著已經不合適,便送給娘娘您,請您務必好生保管。”
謝婉凝聽了這話,不由愣住了。
她輕輕摸著鳳鳥身上的花紋,嘆了口氣:“鳳凰隱影,梧桐遮身,娘娘過去風光日子,也只能從這生動活潑的尾羽上窺見一二,娘娘定很珍惜它。”
若不然,這一對早就應當蒙塵的鳳釵又怎會至今光亮如新呢?
謝蘭笑道:“太后娘娘肯定明白了娘娘的意思,娘娘便可放心了。”
謝婉凝點了點頭:“咱們就再坐一會兒,等外面有了動靜,咱們再出去。”
要不然她著急出去就坐,其他人還沒準備好,主桌那空一大片位置,到底也還是不好看。
謝蘭走到她身邊,接替了芳蕊的活,幫她鬆鬆頭皮:“也是我年紀大了,眼界心智到底有些跟不上,以後若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娘娘該訓就訓,我努力改正。”
“姑姑怎麼這麼逗趣,”謝婉凝噗地笑出聲來,“姑姑這是太過為我著想,擾了神志罷了。”
謝蘭對她自然是一心一意的,如今也是四十多的人,幾乎天天守在她身邊不休息。可也正是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