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蕭銘修也就是隨口一問,並未指望他真能給出什麼回答來,自己坐在那沉吟好半天,這才道:“這人偶你叫沈雁來務必查清,聽濤閣的宮人也要仔細審問,再從乾元宮調人過來看住聽濤閣,除了她,其他宮人全部看住。”
蕭銘修口裡的她就是這會兒正在一邊戰戰兢兢的昕棠姑姑,她是尚宮局中姑姑親自選出來的,應當錯不了,蕭銘修便暫且留住了她。
他抬頭望向昕棠:“順嬪跟你親近,朕暫且留下你,至於以後會不會也被帶走,就看你的造化了。”
昕棠嚇得立即跪倒在地,接連磕了三個頭:“多謝陛下開恩。”
蕭銘修把事吩咐完,也不等順嬪“清醒”,起身就往外面走。聽濤閣裡面的味道太難聞了,苦澀的藥味夾雜著血腥氣,坐在這他只覺得渾身難受,頭也越來越痛。
寧多福見他又沉了臉,心裡頭直叫苦,跟在身後道:“陛下,那臣便叫胡紅親自過來盯著,一準不會錯。”
胡紅是乾元宮的老人,再過兩年就能升管事姑姑,把她調來蕭銘修也放心。
他悶頭出了聽濤閣,待重見天日,才覺得呼吸順暢起來:“聽濤閣裡太悶,待久了真不舒服。”
寧多福心裡一顫,立即道:“陛下,臣見淑妃娘娘和宜妃娘娘面色都不好,是不是聽濤閣的香裡……有些不太乾淨的東西?”
一進聽濤閣,不論誰都覺得不舒服,煩悶鬱結、頭疼欲裂,順嬪還不叫開窗通風,待長了沒病也要坐下病來。
但聽濤閣的一景一物太醫院早就檢查過,如果真有問題,不可能查不出來。
蕭銘修腳步微微一頓,倒是說:“淑妃瞧著是不是病了?”
寧多福倒是機靈:“昨日裡趕著回行宮,今日一大早又要去看望順嬪,淑妃娘娘不太妥貼也是有因由的。”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看蕭銘修臉色,只見他似乎鬆了口氣,連帶著他也跟著放鬆下來。
寧多福多會看蕭銘修臉色,見狀馬上道:“不如陛下晚上去芙蓉館用晚膳?也好看看娘娘身子好些沒。”
他主動給找了臺階下,皇帝陛下的臉色果然好些,佯裝不在意道:“看看今日得不得空吧。”
說完,他又補了一句:“叫李昔年過去給她看看,病了可不好耽誤。”
原本他也只是矜持一二,卻沒承想下午叫了李承望過來擬閣批,倒是聽了些朝臣之間的小新聞。
李承望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算是他的心腹,知道宮裡頭的順嬪娘娘有了皇嗣,是以對順嬪孃家便也多有關注。
順嬪姓駱,父親現任海寧鹽監,是正四品的實職。因為蕭銘修繼承大統,順嬪隨之封了九嬪之一,駱家也跟著水漲船高,漸漸也成了海寧的新貴。
李承望能以三十而立的年紀躋身閣臣之列,其能力和眼界都是一等一的出眾,他心思細膩,辦事穩妥,很得蕭銘修的信賴。
果然一聽他說駱家的事,蕭銘修就丟開硃筆,往後靠到椅背上:“你且說來。”
李承望低聲道:“陛下也知各省監司都是肥缺,其中尤以鹽鐵為最。若不是順嬪娘娘位列九嬪,駱大人絕對摸不到海寧鹽監這個實職,不過既然被推舉上位,駱大人也很謹慎,這兩年的考核都是甲等。”
這說明駱家還算有數,知道陛下肯用他們,也能賣力為陛下分憂。
海寧地處江南,鹽鐵茶酒司監油水豐厚,駱家只要肯為陛下辦事分憂,把這裡面的門道都摸清楚呈送上來,以後前程絕對低不了。
前朝後宮息息相關,誰家在前朝夙興夜寐,誰家的女兒就薄待不了。只要肯為陛下分憂,為百姓謀福祉,陛下給起賞賜也絕不手軟。
但如果哪家人尸位素餐,貪墨霸道,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李承望早知蕭銘修的性格,也明白到底要如何回稟駱家的事,果然聽他這麼一說,蕭銘修的臉色就好了些,不再緊緊板著臉。
李承望繼續道:“駱大人的夫人姓梅,出身蘇滬的書香世家,同駱大人也算是門當戶對。聽聞梅夫人最是賢良淑德,只是家中有個小了十幾歲的幼弟,自幼頑劣不堪,文不成武不就,最後託了關係才在蘇滬的指揮使司找了個空缺,就這麼吊兒郎當糊弄度日。”
蕭銘修腦子很快,對朝堂上的事記性也很好,雖說對這些大臣親眷裡的門門道道不怎麼上心,可各省官員卻還是有數的。
他立即道:“蘇滬都指揮使,朕記得是平樂侯的三弟?”
他這麼一問,李承望是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