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煩意亂,只說:“你去旁邊耳房待著去,不要過來煩我。”
德妃想撒嬌賣乖,可也會看太后臉色,見她真的是有些氣極,這才磨磨蹭蹭去了邊上的耳房裡,不再說話惹她煩了。
蕭銘修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才看了一眼寧多福。
寧多福便唱誦:“陛下駕到。”
宮人們開啟房門,蕭銘修輕輕走進去,瞧那模樣,似乎是怕打攪太后午歇一般。
太后靠坐在貴妃榻上,見他進來便坐直身體,讓自己的大姑姑闌意扶她起身,往廳堂裡走:“我沒睡,皇兒無需多禮,坐下說話。”
在太后面前,蕭銘修從來不會缺禮數。哪怕他如今貴為天子,也對這個母后尊敬有加,該行的禮一樣都不會少,人前人後給足了太后面子。
大多數時候,太后也不會讓他真把禮行完,都是提前把話說了,好叫他省些事。
蕭銘修見她確實面色不好,便走過去坐在次席上,傾斜著上身看向太后:“母后,都是兒子沒有管束好後宮,惹母后心煩了。”
太后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這哪裡是他一個男人能管得住的,宮裡頭的人想要動手,有一萬個法子叫人瞧不出來。當年若不是她和先帝感情深厚,手段嚴苛,後宮也不能如太醫們所見所聞那般風平浪靜。
“你還年輕,今年宮裡又要進新人,孩子早晚還會有的,不用太著急。”太后這會兒反而來勸他了。
蕭銘修苦笑道:“可都五六個月了,就這麼沒了……”
太后一見他這個樣子,又想起之前淑妃說的那些話,自然就有些心疼:“你父皇得孩子也晚,年輕的時候前朝事忙,你大哥也是二十來歲才有的。”
先帝很尊重太后,也知道要想前朝後宮穩固,必須要有能立得住的嫡長子才行。是以等太后誕下嫡長子才讓其他妃嬪生子,蕭銘修這般來得晚的,跟太子是差了許多歲數的。
蕭銘修就低下頭去,顯得十分難過。
太后也很不好受,雖然她的心一分給先帝和先太子帶走,一分又給了王家,還有一分是她自己,最後一分,卻也給了這個在她膝下十幾年的養子。
他難受,她就能開心嗎?那必定是不能的。
太后沉思片刻,這才道:“前朝的事多,你剛登基沒幾年,自然很容易多操勞前朝的事。後宮你不經常來,妃子們又怎麼能懷上皇嗣?過些時候相圖就能送進宮中,母后給你仔細選選,你跟母后說,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太后這話剛一出口,蕭銘修心中立即就閃出一道倩影,他自己也有些愣神,好半天才道:“母后喜歡什麼樣的?兒子就喜歡什麼樣的。”
這一聽就是恭維話,但是太后卻愛聽極了,她臉上的表情緩和許多,看著蕭銘修的目光越發慈和起來。
“說什麼傻話呢,母后還能管你一輩子?”太后慢慢道,“這後宮是你的,妃子們也都是你的,母后只是暫時幫你看著。等你以後有了皇后,她才是真正應該給你操心後宮的人,你且說說,想要個什麼樣的皇后?”
她一邊說著一邊慈愛地看著蕭銘修,臉上的神色很認真,一點都不作偽。
蕭銘修這一次是真的愣住了。
早年他剛登基時,各部尚書、宗人府與安和殿的閣臣們都上書奏請提早立後,那時候先帝雖然剛駕崩,但國孝不過三月,出了熱孝皇帝其實是可以大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