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努力不去掛心曾經的家族,但她如果還想走得更高,家族卻又太過重要。
只要謝家老老實實的,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我不能再被謝家事擾亂心神了,”謝婉凝自己告訴自己,“就當是門普通親戚吧。”
她把目光望向窗外的花園裡,梧桐樹的葉子由綠轉紅,熱鬧得彷彿火燒。花壇裡的花兒奼紫嫣紅,各個都在享受今歲最後的暖陽。
成雙成對的鳳尾蝶在花叢中翩躚飛舞,閃動著的翅膀上的流光溢彩,它們嬉戲打鬧,歡快不知年。
謝婉凝知道,此時正是豐收時。在百姓家裡的田間地頭裡,金黃的麥穗沉甸甸地在風中搖曳,百姓們揮汗如雨,汗流浹背,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舒心的笑。
正是一年好時光。
作者有話要說:說一下:女主是古代人~宗族家族觀念比較重,生來接受的就是這種宗族教育,所以才會這麼失態和難過。但從一開始她進京,家裡放出話來說斷絕關係,其實已經是兩不相干的一種理想狀態。只是陰差陽錯出了事,這才把這個平衡打破。不過女主很快就會想明白的,她也才二十歲,要慢慢成長~
待到用晚膳時,謝婉凝已經恢復如常。
謝蘭親自伺候她用膳,邊給她夾菜邊說:“明個咱們還去跑馬吧?這回娘娘跑遠一些,也去獵場瞧瞧?”
她這是怕謝婉凝心情鬱結,給她找樂子散心呢。
謝婉凝笑著搖了搖頭,拍拍她的手:“姑姑快去歇著,哪裡勞動你伺候這個。”
謝蘭卻不肯,陪著她把一頓飯都吃完,才略鬆了口氣。
晚上沐浴回來,謝婉凝叫旁人都出去,只留謝蘭在寢殿裡:“姑姑肯定是問了何柳氏的,她如何說?”
她既慢慢想開,就要把事情都弄清楚。
謝蘭見她面色如常,就笑了:“娘娘聰慧,不問便知。我確實是問過何柳氏,她說家中來信也不甚清楚,不過也能知道大概。”
“謝氏於九月底確實開過宗祠,也不知是所為何事,彷彿什麼都沒做就又關上了,家中僕從三緘其口,沒人談說這事。”
這與謝蘭給她的分析一模一樣,謝家還是有明白人。
“娘娘可放心了,謝家到底不敢太過。”
謝婉凝這會兒再聽,雖也有些許的心緒浮動,可也再不會叫自己難過揪心以至失了神智。
她輕聲笑了:“可見謝家是有這個打算的,他們有的人目光太短了。”
只看著琅琊眼前的局面和數月的波折就動搖了根本,謝家已經漸漸失去了百年氏族的底蘊,就像王家一樣,如果一味只守著舊日榮光過日子,那這個家族就完了。
“他們如果再固步自封,鼠目寸光,只盯著名聲面子維持榮耀,”謝婉凝嘆了口氣,“琅琊王謝之家,早晚要覆滅在歷史裡。”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早年王謝幾經輪迴,終又重新立於琅琊,可這一次的波折,他們還能再走下去嗎?
最後的歸途,不過是沒入尋常百姓家而已。
謝蘭卻說:“以前我老是想著謝氏,想著那是咱們的家,可經今日這一遭,我也想開了。”
“娘娘,以後宮裡才是咱們的家,您做了帝妃,以後就姓了蕭,謝氏只代表了您的過去,蕭氏才是您的未來。”
她這一句說得堅定極了,叫謝婉凝心中猶如鼓捶。
謝婉凝深吸口氣,緊緊握住謝蘭的手:“姑姑說得對,人得往前走,不能老是往後看。”
謝蘭扶著她坐到鏡子前,用梳篦給她順發。
謝婉凝看著鏡中模糊的自己,卻再也沒有看到過去那張悽苦無依的臉。
“這就對了,”謝蘭慈愛地笑著,“回宮以後娘娘好生養養,等咱們也養了小殿下在身邊,娘娘就顧不得想別的了。”
一說起孩子,謝婉凝心裡就鬆快許多,她閉了閉眼睛,輕聲說:“不拘是公主還是皇子,只要是我的孩子便可,我一定會讓他快快樂樂長大。”
她不會像順嬪那樣,明明什麼都還沒有發生,先就自己把自己嚇瘋。
謝蘭見她一門心思開始想孩子的事,終於把心落回腹中。她伺候長大的小姐她知道,她不會輕易認輸和妥協,謝氏的這些小動作或許會令她有短暫的難過和傷心,只要她想明白了,這些事就再也煩不了她。
謝婉凝取了雪花膏往臉上擦,邊擦邊說:“一會兒我寫個條子,交給何柳氏,叫她務必交給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