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明天再不去籤那她就要先批給建業廣場那個專案組了……我看冰姑娘這頓飯怎麼也得請,你就犧牲一下兒吧……喂……聽見了嗎?聽見吱一聲?”
且不管這位大哥是誰,能用這種口氣跟暮雨說話的,必然是不拿自己當外人的人。從內容來看他應該就是暮雨離開後暫代暮雨盯著專案的那個哥們兒。我不禁擔心,那人都不知道是不是暮雨接的電話呢就呼嚕呼嚕說這麼多,暮雨把一堆事兒交代給這麼愣個人是不是有點輕率啊?而且聽後面話的意思,暮雨在他們那裡好像……很受歡迎。坦白說,我是介意的。我願意暮雨在事業上順利通達而非舉步維艱,但是不代表我願意看著大片鶯鶯燕燕圍著他打轉!不由自主地,我對盛安總公司的印象又壞了一層。原來感覺那就是片原始森林,生存壓力大,競爭殘酷,現在發現那片森林還到處都是蒼蠅。
電話那邊終於覺出了不對勁兒,我只好乾咳了兩聲,“那個,暮雨有事兒暫時接不了電話,等會兒我讓他給你回過去吧……”
“……啊……不是……認錯人啦……你誰啊,他手機怎麼在你這裡?”鄭某人的聲音立刻失去了那份熟稔。
我是誰,我怎麼說呢,暮雨的物件?朋友?哥們?或者用這位鄭什麼的話說,小情人兒?算了,還是安分點兒,吃過太多沒心沒肺的虧了,我不得不長點記性。我和暮雨的關係,沒必要跟全世界公開,自己知道就成。電話另一端的人我也不認得,謹慎起見說了個自認為最穩妥的答案:“我是他哥。”
誰知電話那邊一陣嘀咕,“楊曉飛不是說他去看對像了嗎?就知道他有個妹沒聽說他還有個哥啊?”
我隨口解釋,“不是親的。”
“哦,”對方恍然狀,“那行,回頭您幫我告他一聲兒,說老鄭找他……對了,十萬火急……”
捏著電話我就開始尋思,暮雨扔下那麼一大攤子事兒忙裡偷閒來陪我我自然是開心,老讓他用電話這麼遙控指揮也不是辦法,還好他有些朋友在累死累活的幫他,想在一個地方立足多結交些人也是必須的,有人好辦事這也是國情,可是,什麼叫犧牲一下兒啊?犧牲什麼呀?跟一‘姑娘’吃飯他怎麼犧牲啊?我此刻腦補了各種可能,暮雨各種‘吃虧’……難道那所謂的‘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指的是這些個亂七八糟?
對了,那天我說要辭職去Z市他還給攔下來了……不讓我過去是有什麼不方便我知道的嗎……越琢磨越覺得彆扭。不是不相信暮雨的心,而是實在見識過了現實裡的不得已,形勢比人強。
我早該認清的,他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跟乞丐坐一排等待僱主的民工了,人家是一個集團企業總公司專案組的負責人,年輕而前程似錦,但凡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來他的好,光是氣質、長相就能迷倒一片,萬一再有機會多接觸下兒,見識到他的重情、溫柔……後果不堪設想……
暮雨這個死孩子……我越想越糾結,不知不覺就咬牙切齒地嘀咕出口了。
肩上一緊,突然被人抱個滿懷。跟爽潔的松木香一塊兒漫過來的,是某人浸著水汽的清潤聲調:“怎麼又在罵我?”
沒注意暮雨是什麼時候摸過來的,我心裡煩著也沒啥好口氣,斜了他一眼丟出一句:“罵你怎麼地?”他大概也習慣了我這爛脾氣,沒理我這挑事兒的茬兒,卻故意把溼乎乎的頭髮在我脖子裡蹭,又涼又癢。
我下意識地躲閃著,在拉扯中碰到了他的右手。雖然小拇指那個突兀的斷口摸起來仍然怪異,我卻在這些日子裡喜歡上了拉著他手的感覺。他右手的四根手指剛好可以嵌入我的四個指縫裡,與他九指交握時,我的小拇指能嚴絲合縫地覆蓋住他手上那個斷口,那個我們共同的傷疤。
他已經很習慣,在家裡都不戴手套,做事情也看不出有什麼不便,牽我的手更是坦然。
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我們暮雨也沒那麼好,他……他這不還少根手指呢麼!別人看來這該是挺大的一缺陷吧?然後我發現自己真是卑鄙得欠抽。暮雨自然不知道我呆呆攥著他的手在想什麼,只是我不躲了他也不鬧了,放鬆地掛在我身上,那麼懶散,那麼依戀,那麼乖。
我笑起來。
真是沒事兒閒的自尋煩惱,想東想西有什麼用!這個人不就在你身邊嗎?雖然生活說變臉就變臉,前一刻風平浪靜,後一刻鬼魅猙獰,可即便咱們被拍散了,他還是能回來,這麼懶洋洋地賴在我肩上。網上不是說,喜歡什麼東西就放手讓它走,如果他還能回來那他就是你的。我比從前更相信,再多的艱難,再深的迷失,總會有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