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往前走,停不下來,沒有盡頭。我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
後來發現,不是的,再大的傷口都有癒合的那天。那天我醒過來,賬本還被我抱在懷裡,我吃驚地發現,我沒有感覺到往常此時該發作的心痛,只是有些累。
那時候我想,時間果然是良藥,連失去暮雨的我都可以慢慢好起來。後來,我覺得好轉的很鮮明,慢慢地我能正常的一天吃三頓飯了,一直小心翼翼地吳越也敢跟我開玩笑了,同事們偶爾也會出去唱歌什麼的,回到家我甚至可以跟孃親說些俏皮話,我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恢復了,我想我差不過緩過來了。
某日中午值班,曹姐從外邊帶回中飯給我吃,我接過來一看就給推回去了,曹姐不明白,“怎麼了,安然,你不是挺愛吃燒餅夾驢肉嗎?”我說,“我不吃芝麻。”曹姐說,“屁,你以前吃燒餅轉揀外面那層芝麻吃。”我疑惑,“什麼時候?”曹姐看著我,忽然白了臉色,擔心地問,“安然,你沒病吧?”
我笑著罵回去,“你才有病呢!”
換季的時候,我一般喜歡出去逛逛服裝店,買兩件適季的衣服。那天吳越跟我一起,他比較胖,看我隨便穿哪件兒都合適,對我表示極度的羨慕。我邊挑邊笑他,“跟我一塊買衣服你不是自取其辱嗎?”我找好了一件襯衫拿去結賬,收銀臺前,吳越伸手攔住我,“安然,這樣的襯衫你前天買了一件兒了。”
“啊?不一樣吧?”
“一樣,基本一模一樣。”吳越肯定地說,“而且跟你穿在身上的這件也沒什麼區別啊?都是棉布白蘭格子……”
“我就是最喜歡這個風格,不懂了吧,這叫英倫格調。”我拿出卡遞給收銀員。
“什麼英倫格調,跟弟妹……”吳越嘀咕了半句忽然住嘴,眼睛瞪著我,拉緊我的胳膊,緊張地問:“安然……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啊!”我也不能有什麼事兒了吧,我想。
小李從家裡偷來據說天價普洱,小氣吧啦的分了我一小袋,我還真是沒喝過這麼好的普洱茶呢,細品之下,卻覺得好像缺什麼,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找曹姐要了一小撮紅糖放茶水裡,小李一看之下大怒,“安然,你這是糟蹋東西你知道嗎?誰家喝茶還加紅糖的,你坐月子呢你?”我本能回答,“這樣不是對胃好嗎?”
“你胃有什麼毛病?有毛病去吃胃藥,我這裡有。”小李說著,真的拉開抽屜拿出一盒藥來。
看著藥盒,一陣恍惚。我只知道曾經有類似的甜蜜溫暖的普洱茶香讓我沉迷不已,那時候這茶香還帶著幸福安寧的餘味。
……
終於有一天,吳越把我手裡的書抽出來扔在地上,使勁兒搖著我的肩膀,紅著眼睛叫我,“安然,你醒醒?醒醒好嗎?”
“怎麼啦?吳越你發什麼瘋?”我不滿的抬頭,他眼裡的水光將我定住。
“我瘋?我能有你瘋嗎?你沒事兒看本建工識圖幹嘛?一看一晚上,你看得懂嗎?”
我拽開他的手,下床把書撿起來,“看得懂看不懂,有什麼關係嗎?”
吳越蹲下來,怕嚇著我似的,用很小的聲音說,“你是安然,你記得嗎?你是安然。那個喜歡藍白格子襯衫的,吃飯不愛說話的,看這本建工識圖的人,不是你……”
“那是誰?”我望著吳越,感覺疼痛從每寸面板下面醒過來,身體開始碎裂。
吳越盯著我,半天都沒說話,他忽然捂住眼睛,拉著我的衣服,哀求道:“別這樣,安然,你別這樣。”
我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某種透骨的冰涼瞬間包圍了我,我只能顫抖著從桌子邊拿起藥瓶,倒出藥片,扔進嘴裡。
“我知道,吳越,我沒事。”我安慰著坐在地板上的人,“我沒有神經病,我很清楚,那個不吃綠豆、不會用鍵盤快捷鍵、不打車的人,不是我,那個喝茶加糖、炒粉條要切碎成段兒、襯衣洗完還要自己熨的人,不是我……我都知道……可是吳越,我真的熬不住了……”
一年多,沒有一點兒訊息。
哪怕是一丁點兒訊息,讓我知道你還活著也好啊!就這麼音訊全無,所有發出去的訊息都石沉大海,電話永遠關機,qq永遠灰暗……
當太過沉重的思念壓得我透不過氣來,我會想,忘了吧,就忘一小會兒。然後慢慢地,我習慣性地把剛剛開頭的想念壓下去,用各種其他的事情,後來我發現我真的不再去想了,可是,沒有了想念,自己卻變得更空虛,我下意識地假設他沒有離開,他就在我身邊,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