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要上楊家去了?再者,你姐夫人在宮中,還不至於訊息斷絕,無論是皇上召見,亦或是其他,總不至於一個御史說什麼就是什麼。再說,這一次的事情是楊家人挑起來的,但不是一個人撕破臉,楊家舉族就會跟著一塊瞎胡鬧,要憑這麼一件事抹黑你姐夫和我,決計是痴人說夢。再說,你怎麼就知道我什麼都沒做?”
看到陳衍瞪大了眼睛,先是滿臉的不可思議,隨即又耷拉下了腦袋嘆了一口氣,陳瀾越發覺得這弟弟可愛得緊,當即又笑道:“當然,你這些天東奔西走,功勞不小,這些姐都記著你。但你如今的年紀,該當把文武基礎打紮實,其他的都在其次。不要為這些訊息動了心境,以至於捨本逐末,明白了麼?”
“是是是……姐姐先生,你真是比韓先生和師傅還會說教”
次日一大清早,陳瀾照例是起床梳洗請安治家,一貫的從容自然,只雲姑姑四個人卻依舊出了門去。直到等到午飯過後天空突然飄起了雨,四人才先後回了家來。回了宜興郡主別院的長鏑和紅櫻高高興興地說,如今郡主胎象平穩,御醫說多半是個男胎。而從晉王妃那兒回來的雲姑姑和柳姑姑則是說,王妃如今的身體恢復很好,小郡主也是平安康健。
當星星點點的小雨變成瓢潑大雨的時候,宮城的文華殿正在廷議,受召而來的一眾大臣也在一個個慷慨陳詞。這會兒,一個年過四十模樣精幹的給事中便是擲地有聲地說道:“皇上恩信,於是賞功勳,賜鏡園,賜婚姻,進官爵,使他楊都督年紀輕輕而身居高位,他當三省其身以報皇恩,可他做了什麼?不敬長輩,放任妻室,如今妻室服大功而使奴僕四下串連皇親國戚之家,不謀私利,難道還是為了公義?”
此人說完,又是兩個人也跟著附和,最後還是奉命主持的內閣大學士兼吏部尚書張文翰皺緊眉頭敲了一記驚堂木,這才讓議論紛紛的堂上安靜了下來。
“今日議的是如今大理寺的這樁案子,各位不要把話題岔開得太遠”
“大理寺這樁案子,雖是楊都督揭開,但其中蹊蹺之處甚多,兼且早有訊息傳出,事涉威國公世子,緣何一直隻字不提?威國公掌軍,如今威國公世子以二甲傳臚封編修,內閣中樞行走,哪有父子一武一文全在機要的道理?況且,我多有耳聞,此事是因威國公世子交友不慎,與三教九流過從甚密,由是私調家丁……”
話是如此說,但等到負責記錄的內閣中書將一應發言謄抄完送進乾清宮御前的時候,於之前革職為民的錦衣衛指揮使盧逸雲只有言簡意賅的處置——追奪家產,流交阯,而關於現任錦衣衛指揮使歐陽行的彈劾和處置倒是爭議不斷,可還有剩餘三分之一的內容,都是關於楊進周和羅旭的。
一目十行看完了這廷議的經過,皇帝的目光就落在了左手邊的寥寥幾份文書上。羅旭和楊進周都彷彿不把那些彈劾放在心上似的,誰都沒有自辯,然而,陽寧侯府的老2陳玖倒是誠惶誠恐上了自辯的摺子,深省妻室跋扈教女無方等等,其中還有一張陳衍代朱氏自陳的夾片,字跡竟是仿顏體,文理雖不華麗,卻勝在誠懇,瞧著和從前陳瀾替朱氏自辯的那一回如出一轍。而再上面的兩份東西,則是分別來自宜興郡主別院和晉王府。
那是陳瀾今日派人去兩邊探望慰問時的一應對答,中間幾無一字涉及朝事。再加上昨日派人去杜府和韓國公府幾乎相同的大略情形,足可見一斑。
在心裡輕嘆了一聲之後,皇帝突然開口吩咐道:“去內官監獄,把曲永放出來,令其不必來御前,立時去司禮監把該管的事情都收拾乾淨了。”
一旁侍立的暫代乾清宮管事牌子的一箇中年太監慌忙答應了,臨要走時卻鬼使神差地低聲問道:“皇上,那夏公公和成公公……”
話沒說完,他就偷覷到了皇帝那發陰的臉色,戰戰兢兢的他連忙自己掐斷了話頭,跪下磕了一個頭就一溜煙似的奔了出去。而當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的時候,皇帝才隨手翻開了一本奏摺,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
這些年來,曲永的探子倒是很不錯
一本本的奏摺從皇帝手下從左邊轉到右邊,內閣的一應票擬或準或駁,亦或是給出別樣的御批。直到過了大約一個半時辰歇下來用了晚膳之後,一箇中年太監眼瞅著皇帝淨手漱口之後端起了茶盞,這才悄悄地在皇帝身邊立定了。
“皇上,說是淑媛娘娘把淮王殿下禁在了永安宮後院正殿。”
“知道了。”
皇帝淡漠地點了點頭,惜字如金地只說了那三個字。不多時,外間便通報說司禮監太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