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報仇,只有斷絕了他們的最後一絲活路,我們才能活得安心。情勢律法,迫得皇帝不得不如此做。你問我皇帝是什麼樣的人,我也不知道。只因每個人都戴著一副面具,而皇帝的面具,卻比我們更高深莫測。”
沙若怔了半晌,她本想問“公子,若你是皇帝,會不會這麼做?”現在,沙若看著趙紫平靜淡然的臉龐,她已不需再問了。
簷下的鳥兒嘰嘰喳喳叫得歡快,沙若支起窗戶,一股冷風迎面撲來,在黑色的案几上覆了一層薄薄的水珠。“恐怕是僕人忘記餵食了,叫得吵人。我去將它移開!”
趙紫看著鳥籠裡焦躁不安的鳥兒,“不必,就讓它在那兒吧!我喜歡聽它的叫聲。”
沙若不明所以,但見趙紫絲毫沒有惱怒之色,也就不再問了。讓僕人拿了鳥食清水來,放到籠裡。
趙紫半靠在榻上,眼眸似合非合。小鳥清脆的鳴叫,淅淅瀝瀝的雨水,讓他想起了須明山的草,須明山的水,須明山的人……
雨越下越大,落在樹葉上,一滴滴落了下來,像一條發著白光的線。鳥兒在籠裡叫得很響,像人臨死的慘叫。趙紫眯著眼睛,他一直在找一條線,一條能夠將周遭事情串聯起來的線。庫銀失竊,其笙死亡,山上遇刺,以及近來朝廷官員莫明其妙的死亡。他想……他終於找到了這條線!
忽然大門發出哐的一聲響,唬了趙紫好大一跳。定睛望去,一人正大步進來,旁邊的小丫頭要為他打傘,卻哪裡跟得上他的腳步,他也不理會頭上淅淅瀝瀝的雨水,就這麼直直朝他走了過來,濺得雪白的褲腿上星星點點的都是泥印子。
趙紫一把拉了他過來,取過旁邊丫頭遞上來的雪白的手巾,為他抹去額頭上的水珠子。“這麼大的雨,連傘也不打,要是淋病了,可不能叫著藥苦。”
文晟胡亂抹了一把水珠子,“要說生病,也不知道現今是誰病著。今兒的藥可吃了?傷口的藥可換了?”
趙紫含笑應了,“我這府裡也沒少下人,誰不是盡心盡力的服侍我,哪裡用你嘮嘮叨叨?”
文晟換了溼衣裳,一邊繫腰帶一邊道:“我嘮叨?你去朝裡問問,有哪個能得我一句嘮叨的?哦,李福海來了沒有?”
趙紫凝目,“沒有,怎麼忽然問起他來?”
文晟在趙紫身邊坐了下來,撩了他的衣衫看傷口,“也沒有什麼,只是我聽著父皇話裡的意思,要見你一見,恐怕是問劫殺的事。”
趙紫漫不經心,“不是都查清了?西街上的血已流成了河!”
文晟把玩著趙紫的長髮,慢慢的道:“我不知道,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趙紫趴在榻上,側過了頭,“你想得多了,皇上既然沒有說出來,我們就不該多想。”頓了一頓,按住文晟的手,慢慢揉捏,“傷也看過了,你還要怎樣?”
文晟呸的一聲,抽回了手,“你說的話,跟莫丞相一樣,像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