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鐵蛋猶豫的片刻,城下的難民已經衝到了城樓下。 “咚!” “咚!” “咚!” 城頭上的鐘聲響起,向離陽城的百姓發出警報聲。 在夢中驚醒的百姓,披著衣服就衝了出來。 虛弱的老人,小孩都往老衙門上跑去。 身子骨較為硬朗,還能動彈的老人往城頭上跑。 劉老太婆拉著劉老太爺,不讓他上城樓。 可是劉老太爺拄著柺杖,白鬍子吹得飛起,“離陽城的鐘聲六年沒有響起過,今日長生不在,鐘聲響起,便是離陽城滅頂之災啊!” “你不讓我上城樓,不讓我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死也不瞑目啊!” 劉老太婆拗不過劉老太爺,只得攙扶著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城樓。 城樓上不僅有男人,連一些稍微有些力氣的婦人、寡婦也來了。 她們的目光一樣的堅定。 離陽城鐘聲響起,不是敵人的喪鐘,便是離陽城百姓的喪鐘。 無路可退! 城下的難民如洪水般湧來,任由鐵蛋等人喊叫、威脅,聲音已經完全被湮滅。 鐵蛋射出一箭,將一個衝在最前面的男子射翻在地,隨即舉起一根圓木。 閉上眼睛,大喊一聲。 “啊!” 一丈多長的圓木從城樓上滾落下去,砸在地面上,隨即朝前彈起來,重重地砸在人群當中。 有人當場被砸得渾身碎骨。 有人被壓斷了胳膊。 有人在大聲喊叫。 慘不忍睹。 人命,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卑微。 誰,又不是隻想活著呢。 活著,怎麼就這麼難呢? 圓木的滾下,死了十幾個人,只是暫時讓人群停頓了一下了。 死人,在難民潮中是最常見的事情了。 每天都有幾十人或者上百人的死去。 餓死,病死,殺死。 有的人死了,還能挖個坑埋了。 有的人死了,根本無人顧及,直接扔在路旁邊被野狗,狼群給啃食一光。 習慣了死亡,或者已經習慣面對死亡恐懼的難民心中只會有更多的憤怒,更多的仇恨。 尤其是他們跑近了之後,發現離陽城城頭上並沒有密密麻麻的官兵,沒有鋪天蓋地的弓箭,沒有尖銳的長槍。 只有一些老弱病殘守在城頭。 這讓他們的仇恨化為更多渴望,更多欲望。 “城裡沒有官兵!” “只有一些老人小孩。” “衝進去,城裡有糧食!” 一聲聲的吶喊,激發了難民們心中的熱血。 柿子要捏軟的,攻城要挑弱的。 只要遇到比自己更弱的人,比自己更無力的人,搶了他們的口糧,佔了他們的地盤,自己才能有活下去的可能。 把一個地方吃光,吃空,然後再轉戰另外一個地方。 如同蝗蟲一般。 亂世之中,人命或許還不如蝗蟲。 至少蝗蟲還有翅膀。 苦命的人,卻插翅難飛。 城頭上的人已經反應過來了,李瘸子也一瘸一拐地和鍾北抬著滾石往城樓下扔。 而老鐵匠則力氣大,一人抱著滾石就往城樓下砸。 老泥鰍身子小,便撿起小石頭往下面丟,一邊扔一邊罵著,“想打我們離陽城,沒門!” “長生守了六年,我們難道連一天都守不住嗎?” 然而,靠城頭上的這些人,些許的圓木、滾石,根本就組擋不住已經陷入瘋狂狀態的難民。 他們既然已經知道離陽城只有一些老弱婦孺在,便是一塊肥肉放在眼前,豈能這麼白白錯過。 他們衝到了城樓下,開始抬起圓木,撿起石頭,砸向城門。 “哐!” “哐!” “哐!” 一聲一聲,震耳欲聾,砸得連城牆都跟著顫抖起來。 老泥鰍將一桶火油提了過來,對城頭上的婦人們說道,“讓開!” “他們想破我們的城門,我就燒死他們!” 老泥鰍點燃了火油,身子便往城樓下看去。 他想要看得仔細一點,看得精準一點。 至少,要用火油將那些正在撞擊城門的人多燒死幾個。 “嗖!” 一根冷箭從城頭下射了上來。 “老泥鰍!” 離得近的潘嬸子發出一聲尖叫。 她看到老泥鰍的胸膛上插著一根短箭。 老泥鰍看了一眼胸膛,感覺很疼,呼吸很難受。 “幹你孃類!” 老泥鰍罵了一句,便提著火油捅往城頭跳下。 一點火光從城頭降落,如同流星墜落。 “篷!\" 一團大火驟然騰起。 城門處的數人身上都著了火。 因為城頭下人挨著人,立馬又引燃了其他人,頓時燒成一片。 大火燒著頭髮、面板、血肉的氣味,夾雜在火油的氣味中,越發濃烈,令人作嘔。 下方頓時亂成了一片。 隨即有人在大聲說著什麼,在佈置著什麼,有人退後,有人讓開,而二三十個男子走到前面,從懷中掏出了繩索。 還有幾人,手中舉著一些東西,對準了城頭。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