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牌皆是與玉有關,泌玉齋、銘玉樓、珍玉坊,看得人眼花繚亂。
或是玉石商鋪,擺滿各色美玉,陽光下,光華四射,勾人心魂。或是加工玉石的作坊,雕刀如飛,看著一塊塊頑玉,轉眼變做美人公子,化出青山綠水,幻成飛禽走獸,的確讓人看得眼都不願眨了。
走了一處又一處,看了這塊玉也喜歡,那件飾物也漂亮,竟是叫人難做取捨。
許漠天見容若兩眼放光,連忙扯了他,低聲說:“公子手下留情吧!玉靈縣的玉石之美,舉世聞名,玉靈縣的玉石之貴,也同樣是舉世聞名,你若再要每過一鋪,就蒐括一番,只怕非得陛下給你把國庫搬來才夠用。”
楚韻如看這一代名將,被嚇成這樣,心中也頗不忍,笑道:“這些東西雖然漂亮,也不過是奢侈之物,若說到靈性,只怕尚不及一朵鮮花更美麗、更加清新呢!”
容若聽了這話,還沒開口,一旁對著容若介紹玉石的夥計,陡然雙眉一豎,把剛才給容若看的美玉一把搶了過來,冷笑道:“沒錢捨不得買玉,就別在這裡瞎看,也不嫌丟人。”
容若一怔,還真沒見過這麼兇的夥計,更何況,他們一行,人數不少,怎麼看,也知道不是普通人,這小小夥計,怎敢如此放肆。
他還沒生氣,楚韻如已惱怒起來:“你怎敢這般出言不遜?”
那夥計冷笑一聲:“咱們這開啟門做生意,應付大主顧還忙不過來呢!你們身上沒錢,又捨不得買貨,別跑到人家店裡來過乾癮,也不怕丟人。”
楚韻如柳眉一豎,就要發怒,容若的臉色也不好看。
那夥計後退一步,喝一聲:“怎麼著,想搗亂,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
話音未落,店堂裡其他夥計已經擁了過來,後院裡似乎還有人在快步奔跑:“媽的,什麼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上咱們這惹事,抄傢伙,先打個半死再送衙門治罪。”
容若冷笑一聲,真有趣了,地方豪強,碰上正規軍隊,這幫人再能打,應該也打不過許漠天手下百戰沙場的勇士吧!
許漠天卻只搖頭嘆了口氣,伸手拉了拉容若:“公子,咱們去別家瞧瞧。”
容若此刻雖然多說兩句話,便能挑起一場大戰,但他並不敵視秦軍,也無意讓他們去廝殺打鬥,本人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所以他只是挑了挑眉,便什麼也不說,與楚韻如一起,和許漠天退出店堂。
那夥計自覺威風,猶自在店裡頭,不三不四地罵著什麼。
後面一陣鬨然笑聲:“算你走得早。”
“小子,還算識相。”
“再不走,有你苦頭吃的。”
容若倒不至於為這種低能的挑釁惡語而生氣,人家愛喊什麼是人家的事,喊疼了嗓子也與他無關,可是一干秦軍皆臉色鐵青,顯然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容若感到更有趣的是許漠天,他居然沒有發作起來。雖說許漠天也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但堂堂上將,受此大辱,怎得除了搖頭苦笑,就不做別的表示了。
似乎是看出了容若的疑惑,許漠天嘆了口氣:“容公子,我不是不計較,只是在玉靈縣,計較這些,那就沒完沒了,累也累死了。”
“這話怎麼說?”
許漠天深深嘆息:“容公子,你說得對,懷璧其罪。玉靈縣有豐富的玉石礦,使它成了被覬覦的物件。自大秦立國以來,朝中權貴,大多都在玉靈縣置業,個個口口聲聲,說要買幾畝地,以為將來養老之所,其實買的全是玉石礦脈之處。人人說置幾處房,將來辭朝之後來住,置的都是縣內最繁華的商鋪。玉靈縣大大小小的店鋪、作坊,甚至礦脈,除了一兩處大礦是國家所有,其他幾乎都給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員瓜分了。廟堂之中,官員們自有默契,在玉靈縣所佔財富的大小,往往和他們的官職大小相同。既然個個是官商,人人有產業,大家不免互幫互助,互連互結。玉靈縣的生意人,沒有別處的謙恭有禮,反而個個驕傲無比。玉石價格,一經確定,諸店聯結,絕不降價。強買強賣,又或是店大欺客之事,時有發生。”
“這就是隻許進不許出,看了就要買,摸了就得要,而且絕不許講價的霸王店了。”
“的確如此,賣東西的人都有大官做靠山,更何況玉靈縣所有商鋪休慼相關,各大官員,彼此聯結,就算我比這家店的主人官大,未必能比那家店的主人位高。得罪了一家店,就等於得罪了整個玉靈縣商鋪背後的老闆,得罪了大半個朝廷。我雖未必怕他們,但也不必結仇。當今聖上英明天縱,容不得奸臣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