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一天之後,可以依照你自己的判斷選擇招供什麼。他們甚至還有專門的訓練,教人如何在折磨下保護自己,如何在被折磨時,有選擇地招供。這種做法,使他們的國家體系,相關的情報、防禦,等等工作,負擔增大許多,但是卻更得人心。他們珍惜士兵的生命,對他們來說,戰爭最高的境界是零傷亡,如果一場大戰,使過多計程車兵喪命,那麼即使是站在國家最高點的那個人,也將坐不穩他的寶座。他們都希望,發生戰鬥時,所有士兵能一個不落得帶回去,作戰時戰死計程車兵,他們要收回屍體,哪怕是無名小兵,也要鄭重下葬,即使是幾十年前,遠在異國戰死的小兵,他們也不惜勞民傷財,花費很大的精神、時間,來尋找他們的屍骨,歸葬故土。”
容若一口氣說到現在,有些口乾舌燥,但眼中光芒卻倏得熾熱起來:“東西方不同的作法、不同的看法,你們覺得誰對誰錯?你們會不會覺得,西方人太軟弱怕死,西方人行事,太多規矩束手束腳,迂腐可笑?”
仍然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太過尖銳的觀念衝突,直接挑戰千百年來,人們思想中固有的觀念。所有從來沒有人想過的話,或者有人想過,卻絕對不敢說出來的話,他一次性已經說完了。
每一個人的臉,或黯然,或茫然,或深思,或悵然。
容若最終只是一笑,然後看向王傳榮:“你知道,我說這些故事的用意嗎?”
王傳榮站起來,神色激盪:“是,我明白。”
容若點點頭:“我要你回去之後,把這些故事,講給飛雪關每一位將軍聽,讓每一個士兵都知道這些故事,我要你向我保證,這些被俘的兄弟,回去之後,不會挨一記冷眼,不會聽一句嘲笑,他們的軍功不可以抹殺,他們不能遭受任何不公正的對待。”
王傳榮肅容正色道:“是。”
容若眼中有深摯的情感:“他們是俘虜,可是,我要所有人記住,他們之所以成為俘虜,是因為他們勇敢地衝鋒,無畏地苦戰,是因為他們用他們的血肉之軀,拖住了秦國大軍,讓陳將軍可以順利把糧草運進飛雪關,讓飛雪關全軍將士,可以好好活下去。成為俘虜,不是他們的罪過和恥辱,而是他們的榮耀和功勞。他們一直苦戰到最後,遍體浴血也沒有放棄,是我讓他們放下武器的。他們不是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是為了保全我的性命,才寧可承受恥辱。如果有人必須因此而接受責備,那隻能是我,而不是他們任何人。”
容若身後,有人顫聲叫:“公子……”
一聲之後,卻是大哭之聲。
容若回頭,卻見李萬山已是痛哭失聲。而張鐵石沒有哭,臉上卻也滿是熱淚。這在萬馬軍中,奮勇衝鋒,萬刃加身,也不皺眉的漢子,這時哭得像個孩子。
容若知他們現在情緒激動,需要宣洩,所以也不勸解,只是回眸再去看王傳榮。
王傳榮屈膝跪下去:“公子胸襟如海,我老王現在只是慚愧我以前的狹隘,想起也曾對不起以前被俘過的兄弟,現在慚愧得恨不得一頭撞死。公子放心,飛雪關中,若有人敢輕視這些生死兄弟,需要先問過我的戰刀。”
容若坦然一笑,扶他起來,然後轉眸看向滿堂秦將,微微一笑:“我當眾講這些故事,不止是為了楚人,一樣也為了秦人,我也同樣希望,那一千餘名被俘歸來的秦軍,得到的,是同伴的關懷、戰友的溫暖、上司的寬慰、主帥的讚揚,而不是任何傷人的話語、刺人的目光。他們被俘,也同樣不是他們的罪過。”
秦軍將領臉上都露出怪異之色。
許漠天深深凝望他:“你為楚軍著想,理所當然,為什麼,還要為秦軍著想?”
容若一笑:“因為楚人也好,秦人也好,在我眼中,都一樣是人。”
許漠天微微一震,情不自禁地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容若依舊是隨隨便便聳聳肩:“一個普通人。”
酒席宴罷,王傳榮必須回去把談判結果報告給陳逸飛,他幾乎是一步一回頭地望著容若,才萬般不放心地離去。
許漠天親自送容若回房,李良臣、趙文博也在旁邊相送。
秦軍將領看容若的眼神都和平時不同,就連其他隨侍秦軍士兵,對容若恭敬之餘,似乎也有了許多真心的尊重。
容若酒喝得多了,一回房趴到床上,就昏昏睡去。
楚韻如笑著把堅持在要房中守護的李萬山和張鐵石勸出去,自己親自坐在容若床邊,藉著盈盈燭光,照看他,不時沾了涼水,絞了絲帕替他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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