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惶飛逃。霎時,豆大的雨點灑下,在江面上奏出疾聲來。
褚閏生心內驚愕,卻見何彩綾笑得驕狂,肆無忌憚。她長綾一揮,帶出一道金光,直襲那金鈴而去。金光如箭,將那金鈴碎成粉末。
“這樣就清靜了。”何彩綾笑著,對褚閏生道,“對吧?”
褚閏生皺眉,道:“我……無意如此……”
何彩綾道:“無意有意,有何差別?”她望向那漫天電光雷閃,自語似地道,“做是錯,不做也是錯。殺是錯,救也是錯。呵呵,可憐你心念未堅,尚想著兩全其美,終日為這優柔所累,倒不如我替你做個了斷!”
褚閏生聽她如此說,心中竟明白了起來。這番話,初聽是譏諷,細想卻是自嘲。她不悟大道,被困人世,身為地仙,卻屢犯殺孽。她所作所為,驚動雷部,所求的,怕也只是一個“了斷”。
這時,只聽雷聲漸近。九霄之上,雷鳴轟然,電閃炫光。戰意凌烈,懾人心魂。與他夢中景象,一般無二。一時間,他不甘懊惱,更甚先前。曾幾何時,他憐恤世人,立誓誅除妖魔,卻被責殺孽深重。殺是錯,救也是錯。所以天道無為,所以道法自然。如今,他眼前之人,可是懷著同樣的執念,求一個答案,一個解脫?
他正思索,卻見一青一紫兩顆珠子自九霄而下,雙珠相繞,簇擁著一名玄衣少女。那少女看來十二三歲的光景,一身凜然戰意,不可逼視,自是雷將商千華無疑。
商千華浮身空中,垂眸淡淡一掃,道:“褚閏生,你且退開,以免波及。”
褚閏生還未答應,何彩綾笑了笑,挑釁一般對他道:“我現在便殺了這雷將,看看還有誰能救你。”
她說罷,縱身而起,迎上了商千華。
商千華見狀,攤掌。一卷線軸赫然出現,浮在她掌心。她輕喝一聲,道:“天綱列陣!”
線軸得令,綻光飛旋,無數透明絲線飛射而出,只一剎那的功夫,便佈下了恢恢巨網,將何彩綾困在了中央。
何彩綾輕巧地落在一根絲線上,站定。她合傘,手腕輕轉,頓時將傘隱藏無蹤。她雙手扣劍訣,交於胸前,道:“白金肅殺,從我號令。護佑我身,斬我宿敵!”
話音一落,五行綾斂去五彩,惟餘白光熾盛。只見何彩綾發染冰雪之白,目綻霜金之彩,臂上五行綾已然無形,化作了白色流光,旋繞飛舞。白光與絲線相擊,金石之聲叮鈴不絕。
商千華抬手,一青一紫的雷殛雙珠浮於她掌上,環繞之間,帶出絲絲電光,引動颯颯戰意。
眼看那二人擺出架勢,對峙相持,褚閏生心中已是煩亂無比。
這時,何彩綾輕輕翻掌,酉符和申符立現她掌心。她抬手,輕輕一拋。兩道白光倏忽一閃,沒入她體內。剎那,天宇之中,白羽紛飛,一時間,竟出現了兩個何彩綾來。兩人眉眼身形,絲毫無差,甚至臉上的驕狂笑意都一般無二。
“地支雙合,申符化形,酉符助攻,”商千華開口,如是道,“你倒認真了起來了……今日,我定要拿你回北帝征伐司。伏魔雷錐何在?”
話音落時,商千華身側出現了三枚一尺長短的金錐來。錐身雷電環繞,殺氣凜凜。
兩個何彩綾俱是掩嘴而笑,一般的神色姿態,叫人無法分辨。待她兩人含笑抬眸之時,白光綻裂,只聽天宇之中霎時金激雷動,震耳欲聾。雷光金輝之中,夜色疾雨之下,她們交戰的身影若隱若現,幾不可辨。
褚閏生暗暗咒了自己一聲,思索著對策。
此時,轟雷疾雨已將客船上的眾人驚醒。雖說是六月天氣,變化無常,但這般雷鳴著實異樣。
徐秀白驚醒,慌忙往艙外走。一眾上清弟子都在甲班之上,看著異樣的天色。他望著那片雷光,已知來者是誰,心中不免悸動。
“休得吵鬧。”
薛弘都的聲音略帶不滿,響起道。
眾弟子皆噤了聲,恭立一旁。
“看著樣子,應是雷將伏魔。”施清雯上前幾步,閉目聆聽,道,“雷中金聲徹耳,不是凡技,應是那地仙何彩綾。”
薛弘都聞言,眉頭輕皺,“竟是她……”
“她乃‘太上聖盟’之人,今日來此,恐怕是針對你我。”施清雯對薛弘都道,“她道法高強,恐怕雷將也難制伏她。”
徐秀白聞得此言,不禁皺眉,忖度了片刻,忽又響起方才起身未見褚閏生。他四下環顧,果然無他身影。莫非,商千華是應金鈴之招而來?那小子與何彩綾素有來往,如今這三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