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走過之後,劉赤亭牽著玄陽又走了一段兒,最終坐在了街邊屋簷下。
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草鞋,少年人呢喃道:“我好像弄錯了一件事,我太容易憑靠自己的感覺去看待一個人了,這不對。”
說著,下意識舉起酒葫蘆,但酒味兒刺鼻,他很快又放下了酒葫蘆。
一個人的對與錯要如何去評判?我劉赤亭長在山匪寨子裡,以前沒有主動救過人,說到底也算不得個好人。
而她紫菱,以無辜之人做擋箭牌,著實可惡,但她也確實是為了他的弟弟。
沒來由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從前他說起過,他心中有自己的一杆秤。
倘若這秤……一開始就不是那麼準確呢?那是不是一路走來的所有判斷,也跟著錯了?
這次舉起酒葫蘆,酒味兒便沒有那麼衝了。
就在此時,玄陽冷不丁伸出腦袋將劉赤亭往前頂了一下,後者回頭,卻發現玄陽邁開步子,朝著來時方向大步走去。
劉赤亭問道:“你去幹嘛?”
前方異獸扭轉回頭,眼睛一眨,脆生生一道聲音立馬傳來。
“好吃的!”
劉赤亭瞬間愣住,瞬息之後,他抬手掏了掏自個兒耳朵,不敢置通道:“我……我沒聽錯吧?是你在說話?”
玄陽甩了甩尾巴,正兒八經的趾高氣揚。
“嘿嘿,其實早就可以說話了,只是被姓周的封印了。到了瀛洲之後,這個封印就會自行消除。”
劉赤亭略微詫異之後,剛要開口,卻見玄陽使勁兒一番吸氣,眼珠子幾乎都要散出光來了!
劉赤亭眉頭一皺,“站住!”
玄陽只得停步,轉過頭時眼神之中竟是帶著幽怨,後蹄子在地上磨蹭,像極了想要什麼卻未能如願的孩子。
劉赤亭打眼看去,原來是遠處有人擺攤兒。
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劉赤亭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擺攤之人打著幌子,上寫著飼丹……那人還吆喝了起來,“靈獸飼丹,論鬥賣嘍,一斗三百白泉,童叟無欺……”
飼料……飼丹……
聽完之後,劉赤亭竟是無言以對。
轉頭看向玄陽,劉赤亭問了句:“真就那麼香?”
玄陽聲音委屈巴巴的,“不行主人去吃著試試唄?”
……
買了四十鬥……花了一枚紫泉。為這傢伙存糧,照理說劉赤亭不心疼的,可……還是有點兒不平衡啊!
玄陽嘴裡吃著丹藥,嚼糖豆似的嘎吱響。
劉赤亭黑著臉說道:“小聲點兒!你他娘吃得比我還好,我長這麼大吃飯花的錢加一起沒你一頓多!”
玄陽聞言,眼珠一轉,加快步子走到劉赤亭前,迅速蹲下,也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了,我馱著你走。
劉赤亭一下子想起來這傢伙還是個小不點兒時,便喜歡叼著老藥躺著吃……不知怎的,也就不那麼氣了。
他笑著拍了拍玄陽腦袋,笑道:“回頭我學學煉丹,自個兒要是能煉製,以後給你管夠。”
哪知道玄陽嘀咕一聲:“女主人說我要是長胖了就斷我伙食。”
劉赤亭哈哈一笑,也沒騎上玄陽,因為前方便是素月坊了。
與青阿坊差不多,都是極高的樓臺。此刻不過午後,月樓甚是冷清。
正此時,青銅馬車自後方駛來,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馬車穩穩停在素月坊下方,一襲紫衣落在門口,急匆匆往裡走去,馬車孤零零地杵在原地,車上時不時便傳來咳嗽聲音。
約莫過去了一刻,紫菱還沒有出來,馬車上的咳嗽聲音越發的嚴重。
“來……來個人……”
是個年輕聲音,但氣若游絲,彷彿下一刻就要氣絕。
劉赤亭拍了拍玄陽,示意其站在原地,自己大步上前,在馬車邊上輕聲詢問:“需要幫忙?”
馬車之中又是幾聲咳嗽,裡邊的年輕人聲音急促:“幫個忙,把我弄出去,我……喘不過氣了。”
劉赤亭應了一聲,登上銅車一把掀開簾子。
車裡是個面色煞白的紫衣年輕人,他斜躺在座上,咳嗽聲中伴隨著喘息。
少年也沒說什麼多餘的話,只是一把抓住他的脖領子,隨手便將其拉出來,放在了銅階之上。
此刻年輕人才稍微緩和了幾分,但面色依舊慘白。
出來之後,劉赤亭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