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常常心急火燎地趕著去見蘇雪青,而沒見到他的日子就失魂落魄,好像三魂六魄都少了點什麼,俗稱丟了魂兒。
他想他。想見他,想抱他,想親吻他,然而最想的是和他呆在一處,哪怕不見不抱不親吻,就這麼靜靜地呆著。
今天總是出錯也是因為他想著下午的事,想著蘇雪青到底是因為什麼那麼不開心,想自己是不是該厚著臉皮多問一些、多安慰一些。
蘇雪青給了他陪伴的機會,而自己卻什麼都沒能做到,過後才懊惱悔恨。
用餐高峰過了,大家都在收拾整理廚房。高毅忙了幾小時終於得空喘口氣,他正想出去吸根煙,電話響起來。
「忙完了嗎?」
他趕緊將香菸塞回煙盒:「剛忙完。」
「晚上著急回家不?不著急的話,要不要來陪我喝兩杯?」
「你在哪裡?」
「我還在家呢。」蘇雪青的聲音透著一種慵懶,「也沒想好去哪裡,要不你先來接我,再一起定地方?」
「好。」
掛了電話,高毅去衛生間把頭埋在水龍頭下,讓冷水衝掉身上的熱汗。又擦了身體,換了衣服,渾身上下終於清爽了。
回到後廚,他囁嚅著跟大師傅請假:「老陳,那個,我今天有點事,先走了。」
老陳倒也爽快:「行,後邊沒什麼活兒,你就先走吧。」
「看,我說得沒錯,高哥丟手就跑,肯定有情況。」小墩子在一旁擠眉弄眼開他玩笑。
高毅也不搭理,走出門外,卻聽到裡邊老陳替他說話:「小高不比你們,老婆孩子都在這邊,生活壓力大著呢,幹雙份工掙錢,也不容易。」
有人質疑:「他不是晚上這個點都直接回家,不出車嘛,憑啥還讓他提前走?」
「人家早點回家陪老婆孩子也應該。」
「老陳你這明擺著就是偏心。」
……
聽著師傅的話,高毅覺得內疚。他對不起餘曼麗、對不起丫頭,也對不起一直器重他的師傅。儘管他很少去想,他也知道自己背叛了家庭,行徑讓人唾棄。
可是他無法控制自己。在「丈夫」和「父親」的角色之外,他還有「自己」。那個「自己」有不服從現實的慾念,想要真正地去愛和被愛。
如果沒有遇見蘇雪青也就罷了,他可能永遠無法體會愛一個人會多瘋狂,便也不會去想。可他偏偏遇見,從一見傾心到泥足深陷,最後無法自拔。
愛的感覺像是種子,落在不見陽光的生活夾縫裡,自顧自猖獗蔓延,植根在他心中,藤蔓爬滿他的全身,把他變成被捕獲的獵物。
「不好意思,這麼晚還叫你出來。」
「沒事。」
高毅去紅樹灣接的蘇雪青。對方穿一身休閒裝,棉質長褲和長袖t恤,頭髮也放了下來,劉海鬆散地搭在額前,身上是沐浴液和洗髮水乾淨的味道。看樣子是洗漱過了,卻沒睡覺,而是出來喝酒。
還是心情不好吧。
蘇雪青有點難為情:「的確找不到適合一起喝酒的人,一會兒我請你。」
「去哪裡?」
蘇雪青沉默片刻,最終放棄思考:「哪裡都行,你隨便找個地方吧。」
「好。」酒吧到處都有,已經路過好幾個,高毅卻一直沒有停下。他並非漫無目的,而是往外環開。蘇雪青也懶得管高毅帶他去哪兒,只看著窗外的夜色。
城市的夜晚燈火通明,一盞盞點亮的街燈照亮深夜旅人的路途。這些夜裡不回家的人又在做什麼呢?他們是否也和自己一樣,被小小的車廂載著流浪,是否也感到寂寞?
車窗倒影著高毅的輪廓,隨著路燈光線變換,那倒影也明暗交替。
蘇雪青轉頭看他,車廂昏暗的光線下,他的輪廓更顯得深沉。即使不善言辭,此刻沉默的陪伴,也讓蘇雪青好受許多。
「謝謝你陪我。」
高毅從從擋風玻璃裡看他:「心情還很糟?」
蘇雪青笑了笑:「反正算不上好。」
「說出來會好點。」
「不是傾訴就就能解決的問題。」
他和邵庭的問題很棘手。他也不想和高毅說自己私事,畢竟對方於他來說身份太過曖昧不明,這樣的人更不適合摻和到他的具體生活中來。好在高毅這些方面也有分寸,並不多問。
「倒是你,要把我帶去哪兒?」
「快到了。」
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