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青按在洗手池前嘔吐,肚子裡沒有其他東西,流動的水把吐出的酒液衝進下水道。空腹飲酒,此時他的胃裡像被灼燒一般,有種火辣辣的疼痛。
好不容易吐完,他洗了把臉,從鏡子裡看水淋淋的自己,那人悽慘得有些陌生。而沉默的男人安靜地站在他身後,看著鏡子裡的他。
一瓶水遞過來,高毅對著鏡子裡的他說:「喝點水。」
他轉頭看了高毅一眼,接過水道了謝。
「你喝酒之前也沒吃點東西?」
蘇雪青搖頭:「這個日子,飯店不預約根本沒座。」
「我看酒吧裡就有吃的。不吃點東西,胃會被酒精燒壞。」
「酒吧的廚師今天也不在。」蘇雪青無奈,「你說我是不是很倒黴。」
回到吧檯,高毅便問酒保,能不能借他們的廚房做點吃的。按照點單的菜品做,也照著上邊付費。酒保滿口答應,讓他多做一份,他也還沒來得及吃晚飯。
只用了十多分鐘,高毅就把一份海鮮千層粉擱在蘇雪青面前,叫他先吃,說完高毅又鑽進後廚。
隔著一面玻璃視窗,蘇雪青看著高毅在裡頭忙碌又嫻熟的背影,把一勺裹滿芝士和蝦肉的意粉塞進嘴裡。
今天人少,酒保閒得一路盯著他,咽著口水問:「好吃嗎?」
蘇雪青點點頭。
另一份千層粉上來,一併上來的還有一些烤得焦黃雞翅和香腸。
酒保大概也餓極了,不顧食物滾燙,猛塞一口,一邊哈氣,一邊不忘誇獎高毅:「好吃好吃,你做得比我們後廚那哥們好吃多了,咋做的?」
高毅沒搭理他,問蘇雪青:「你夠不夠?不夠我再給你做點。」
「我夠了。」
喝的酒都吐了個乾淨,肚子也填飽了些,蘇雪青情緒好了些,也清醒了許多,反而感到有些難為情:「謝謝。」
酒保吃得高興,自個給自個倒酒,想起客人,又問蘇雪青:「還喝點什麼不?」
在蘇雪青開口前,高毅道:「給他泡杯紅茶吧。」
吃飽喝足,酒也醒了,心情也恢復了不少。蘇雪青這時想要酩酊一場的興致沒了,他看高毅也不願多喝,便結帳離開。
走出酒吧,蘇雪青問高毅住在哪兒:「我給你叫個車,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沒醉,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知道,我把你叫過來,這會兒怎麼也該叫車送你回去。」蘇雪青垂下眼皮,此時越來越覺得自己此舉不妥,很有利用對方解悶的卑劣嫌疑,「酒醒了覺得挺不好意思,這大冷天的,又是過節,誰都願意在家呆著。」
高毅沒接茬,轉而問道:「你怎麼回家?」
「我家就在兩條街外,我走著就回去了。」
「我先送你吧,你還醉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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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高毅說得沒錯,雖然腦子是清醒的,但仍醉著,大腦對身體的控制力下降得厲害,蘇雪青腳下輕飄飄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高毅走在他旁邊,沒什麼話,上下臺階和過馬路,時不時扶他一把。
夜深了,節日聚餐玩樂的人早回了家,路上更安靜,時不時車子飛馳而過的聲音,更加深了這種靜寂。不知道是不是醉酒放大某些感受的原因,蘇雪青覺得此時的安靜有些難以忍受。
他主動開口:「其實前段時間,和男朋友鬧了些不愉快,最近情緒一直不太好。」
眼前是一座天橋,高毅拉著蘇雪青的胳膊,扶他上梯子:「嗯。」
「我們在一起……」蘇雪青伸出雙手,開始掰手指,任由高毅拉著他走,「快十年了。和你們不一樣,同性戀在一起這麼久,真的算很久很久了……」蘇雪青吐出一口氣,「簡直像是過了一輩子。」
「嗯。」
「但最近我一直有種感覺,不知道我們的未來在哪裡了,但又覺得分開會很難。」
「在一起久了,是會這樣。」
蘇雪青苦笑:「這就是七年之癢?我們中間有三年多異地,算起來在一塊兒的日子差不多七年。」
「我不知道,我和媳婦是相親結婚。」
第一回聽高毅提起他妻子,蘇雪青側著眼瞧他:「你妻子是什麼樣的人?」
高毅琢磨片刻:「她很厲害。」
「這世道,女人是要厲害一點才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