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她連話都沒跟前臺問過一句,才不知道置物櫃在哪裡。同樣準備不足的還有她的妝容,沒有化妝,素素淨淨地來了,一身隨意打扮,似乎逛著街就來了。
除了出眾的樣貌,在場的人都沒看出她哪一點有試戲的樣子。
只有主考官林韋君凝神看著她,想把這個全身都藏秘密的女孩子看透。
她抽到的是和人演對手戲。而與她搭檔的,是裴意初。
“他這是玩兒哪出啊?”,許涼問吳敏川,“你不是說,他旁觀就行了嗎?”
吳敏川沒回答,反倒是說:“你沒發現,那個女孩子的眼睛,和你長得很像嗎?”
“那又怎麼樣?”
吳敏川玩味地笑了一下,沒說話。心裡卻想,裴意初為了這雙眼睛,也樂意紆尊降貴。
“我叫方柔是來自A大數學系的大三學生,今年20歲……”,在簡單卻不乏重點的自我介紹後,她的表演開始了。
許涼不知怎麼的,為一個陌生女孩子緊張起來。
“你的稿子都記熟了嗎?”,裴意初站在他對面問道。
女孩子點點頭,淡笑起來十分清靈雋秀。
裴意初說:“那我們開始吧”
兩人飾演一對無父無母,相依為命的兄妹。
哥哥是巷口的裁縫,雖然是個男人,但做起這等需要細膩心思的活兒來比女人還齊整。加上長得清秀,手藝又好,小本生意也做得紅紅火火。
可妹妹近期來卻覺得哥哥嘮叨得厲害。走之前她門沒有反鎖,哥哥要念叨;上學讀書的她看書晚了,哥哥叫她睡覺的聲音要響起幾十遍;甚至做飯的時候她放少了油,哥哥也說,多放點吧,今年買多了。
一向乖巧的妹妹也有些不耐煩了,但嘴上不說,用沉默來回敬他。
哥哥察覺妹妹的情緒,變得比她更沉默。他每天把自己變得更忙碌,四處找活幹,連妹妹繡了一半的十字繡他也替她完成了。
妹妹發現哥哥不對勁是因為他開始在外面跑,甚至耽擱了擺攤的時間——哥哥把裁縫當成正兒八經的職業,哪怕風吹雨打,生意少得厲害,他也從來沒在巷口缺席過。
但近幾天,有老顧客碰見她問,哥哥是不是改行了,她這才知道哥哥沒擺攤。
哥哥一回來妹妹就問他這幾天哪兒去了。哥哥臉色有些蒼白地笑笑,企圖笑出些精氣神來,說:“我想跟朋友一起出去打工”
妹妹快哭了:“那我怎麼辦?”,她抿著嘴唇,那麼用力,要把又薄又秀氣的兩瓣抿為一體似的。爸媽沒了的時候,她害怕得在被窩裡發抖,一再起身看看隔壁自己唯一的親人是否還在。
“又不是不回來了”,哥哥安慰她道。
“我們又不是過不下去了,守著巷口那個攤子咱也能活出天地來!”,妹妹急得快發火了。
哥哥卻一再堅持,說不能再這麼委屈她,要給她更好的生活。
兄妹兩個一直為此僵持不下,開始冷戰。妹妹強迫自己對哥哥視而不見,才沒有發現,哥哥沒做裁縫了,卻半夜了,還在縫紉機前忙碌。他沒坐一會兒就身上就出了一層汗,兩件衣服是他咬牙忍著身上的劇痛做出來的。
妹妹直到哥哥遠行那一天,還是沒有原諒他。等她看到哥哥留下一筆錢,人已經走了,她去追哥哥的那班火車,趕到時火車剛好開動,她在人海里叫著哥哥,哭得像個無依無靠的孩子。
她每個月都要收到哥哥的來信,同來的,還有他給的生活費。她也回信給他,但從此,哥哥再也沒有回過家。他的溫情,只保留在薄薄紙業的字裡行間。
後來女孩子結婚了,哥哥沒能來參加她的婚禮,說工作很忙,脫不開身。每個月送信而來的老郵差,這次帶來了哥哥自己做的嫁衣。
女孩子抱著嫁衣,眼淚一把一把地落。
知道哥哥已經去世的噩耗,是她生孩子出了月子。老郵差帶來了哥哥最後一封信,上面說,現在她讓她知道這件事,是想將她的傷心減到最低,一個親人的來臨,會填補另一個親人的失去。
她終於知道了事情的整個過程:在自己同哥哥賭氣冷戰的時候,他半夜裡拖著病體伏在縫紉機旁寫未來十幾年該給妹妹的信;給妹妹做一件嫁衣,給自己做一件壽衣。
哥哥那段時間到處跑,是想給自己找一處不太貴的墓地。但每個價錢都超出他的預算,於是他拜託別人,死後把自己的骨灰撒到海里。本該買墓地的錢,被均分成妹妹的生活費。
已經為人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