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細看;就尖聲指責:“這是什麼鬼畫符啊,花不成花,葉不成葉,成何體統!”
“皇姐,你又生誰的氣啦?”笑聲自紗帳後傳出,裡殿走出一行人。
“叩見皇上,貴妃娘娘。”
“都起來吧。”這是皇帝的聲音,讓林笙歌心頭一震。
“咦,這畫倒有些意思!”一個聲音清清柔柔,落入林笙歌耳中,卻如響雷轟頂,跪在地上,不得動彈。
“賢妃看得上眼的,必是好畫,來,讓朕也來開開眼界——”
林笙歌低著頭,只悔自己不該猖狂。
猜忌生
上了轎,謝曼兒才轉過頭來,微微一笑:“姐姐受驚了吧。”
林笙歌回望著她,三未見,恍如隔世,眼前的謝曼兒與王府之中又是不同,那眉眼間再不是楚楚可人,而是水天一色的秋媚無邊,再無一絲清澀與憂心。
“皇上待你,好嗎?”明知這一句,顯屬多餘,仍是情不自禁地要問。
輕輕地與她五指相扣;顧左右而言他:“等下我帶你去瞧一樣東西,你一定會喜歡。”
林笙歌看了看車輦四邊簇擁的宮娥,自知這話有些蠻撞了,便了然一笑,點頭。
東唐數百後宮華殿,只有怡和宮離皇帝所居的寢宮最近。所以在後宮一直有入怡和宮者為帝后的傳說。
但自潘妃入了冷宮之後,這個傳說也就蒙上了不祥的陰影,直到這位賢妃蒙寵入住怡和宮;才復生機。
下了軟轎,謝曼兒仍是牽著林笙歌的手,並不入內寢,卻踏著秋陽嫵媚,向怡和宮後邊的一片園林走去。
宮娥們遠遠跟在百步之外,只有一名杏目圓臉的宮娥緊隨身後,不停地輕聲提醒娘娘小心腳下石子。
林笙歌望了她一眼,猛的想起這不是王府中曾見過的百合嗎?看她對曼兒忠心一片;也自欣然。
“姐姐,你瞧那邊——”
謝曼兒已拉著她來到一處池閣前,玉指纖纖一指,林笙歌循之望去,不由一怔:“是——玉堂春啊!”
雖不是開花時節,但那無花才萌的綠葉,那筆直的身姿,她一眼便認出來了。
謝曼兒看見她眼中的驚喜之色,便嫣然一笑:“這是皇上特地從漢水移植過來的,雖不是原來的那一株,也聊解我對姐姐的思念之情!”
林笙歌回過頭來,鼻間一酸,淚影淺顯:“難得你還記得——”
“我怎會忘記呢,無竹苑是我爹爹燒的,他還派人險些殺了姐姐——我只恨我竟是這種無恥之人的女兒!”謝曼兒眼中也隱有淚光。
林笙歌沒想到她竟坦然將這些話說了出來,忙搖頭:“過去之事何須再提——我只想知道,曼兒現在,快樂嗎?”
謝曼兒望見她眼中的擔憂,微微一笑,羅袖輕翻,拉著她的手,相疊著輕輕落在了自己的腹部,低眉淺笑:“以前,我只道只有成為人上人,只有擺脫爹爹的左右,我才能活得快樂。可是自從有了他,我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我只求我腹中的孩兒能平平安安出世,平平安安的長大,便是我最大的快樂,別無所求。”
林笙歌這才發覺她的腰肢再不是那纖柳一握,她手下按著的地方,寬翩華裳已顯出了微微的突起。原來曼兒已懷了孩子!
林笙歌感覺極不可思議地,輕輕在她肚子上撫摸,忙問多大了?
謝曼兒微笑著伸出三指,林笙歌微微一怔,曼兒入宮最多不過兩月吧?
猛的想起一聽寺的傳聞,臉微紅,同時恍然:難怪太后會答應讓皇上納曼兒為妃,原來是因珠胎暗結!
“娘娘既知寶貝這孩兒,怎麼就不知珍惜自個兒的身子呢!”林笙歌還在琢磨,卻聽一旁的百合終於忍不住搭話,“上回不是摔了一跤差點傷著麼?偏還要來這種溼地易滑的地方——”
謝曼兒眸子一暗,倏地拂袖,讓她退下。
林笙歌這才明白這百合為什麼一路戰戰兢兢的,深覺都是自己的不是,便催她回宮裡歇著。
謝曼兒便伸手搭著她的肩,往前走到池閣旁的長椅上坐下,微笑道:“百合總愛瞎操心,太醫教我多出來走動走動,對腹中孩兒更有益處,所以我才常到這園裡來逛逛。只是那日雨後,有些苔滑,才摔了一跤,難道就因咽廢食了不成?”
又叫林笙歌坐在身旁,陪她說說話。
“曼兒,其實,我很想知道一事——”久埋在心裡的疑問,終究又翻了上來,不吐不快,但舊事重提,只怕令她難堪,不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