顒身在高位,蔣堅身為其心腹幕僚,也經常收到外頭孝敬。
數年下來,也是不菲的數字,足夠他下半輩子逍遙。
去年至今,曹顒兩場大病,病後就常顯露隱退之意,蔣堅本當他是病後一時迷茫。
前些日子,他卻從曹顒那裡得了準信。
曹顒無心入閣,再過幾年就要上摺子“病退”。
蔣堅聽了,不免有所觸動。
他比曹顒還年長十來歲,在世人眼中,已經從中年漸步入老年。
即便曹顒致仕,他也不打算再換東主。
聽曹顒相問,蔣堅笑著說道:“左右學生也不缺銀子,除了教導小兒,還想找點合心的事情做,就想到編書。不求名利,只為自己不白來這世上走一遭……”
曹顒聽了,很是羨慕,原想說自己也湊湊熱鬧,可見蔣堅雙眼發亮的模樣,他的話又咽了下去。
他終究身在高位,一舉一動,多少人看著。
即便真是有心“協助”蔣堅編書,可落到世人眼中又成了他主導,有喧賓奪主之嫌……
次日,正趕上戶部輪班。
曹顒照例早起,乘車從西直門出城,前往圓明園。
戶部所奏之事,還是江南賑濟的若干事務;兵部那邊,還是西北各項軍情,都沒有什麼新鮮事。
時已年底,沒有新鮮事,才是好事。
雍正像是早已從喪子之痛裡出來,面色紅潤,看著氣色良好。
不僅氣色好,他似乎心情也不錯。
聽完臣子的奏報後’他對戶部與兵部的差事還難得的褒獎兩句。
熬到京堂,誰不是人精子,大家心裡不免嘀咕,皇上這是遇到什麼好事?
莫非後宮嬪妃有了身孕?還是西北有捷報?
連曹顒都心裡納罕。
因雍正是個多心的,還有粘杆處在,曹顒為了小心,獲得訊息多是在宮外,御前的訊息鮮少去打聽。
散朝後,眾人從勤政殿退出來。
伊都立的臉耷拉下來,眉眼之間不掩焦慮,引得眾人側目。
曹顒本要去尋十六阿哥,見了伊都立這個模樣,到底不放心,少不得近前,小聲道:“人多眼雜,七情上臉容易引人口舌,大人還是剋制一二為好……”
伊都立輕聲謝了曹顒好意,強擠出幾分笑,可生硬的不行,看著比哭還難看。
“到底發生何事,使得大人愁苦至此?”曹顒詫異道。
伊都立小聲道:“乎若,今日起,我就成了宗室仇人,乎若以後還是遠了我些好,省的被我牽過連……”
沒頭沒尾的這一句……
曹顒心中一動:“可是盛京八旗之事,有了後續……”
伊都立伸出手來,手掌舒展,攏了拇指與小指,道:“早朝前得的訊息,皇上一下子奪了三個王爺的差事……還有兩個國公的都統,也被革了……除了宗人府那邊的差事不動外,這五位爺名下兼管的差事都停了,旨意今日便明發……”
曹顒聞言,倒吸了一口氣。
他並不擔心自家幾位姻親,終究平親王與簡親王現下就閒置,裕親王年紀輕、資歷淺,本身就沒什麼正經差事。
他擔心的,是伊都立。
雍正若是用盛京軍務之事為藉口發作宗室,宗室沒有人敢怨恨皇上,少不得都要遷怒到伊都立身上。
“都是哪幾位王爺?”曹顒問道。
伊都立回道:“康親王、順承郡王與信郡王……”
曹顒這回真是無語,康親王就是禮烈親王嫡裔,改封為“康”是親王班之首;自平郡王升了親王,順承郡王與信郡王的排班,就從郡王班次位、三位,升為首位、次位。
這三個王爺,都是世襲罔替的鐵帽子,傳承數代,支脈眾多。
怪不得伊都立害怕,即便現下皇上不待見這些王爺,可誰曉得他們何時翻身。他們既視伊都立為仇人,那有伊都立的好果子才怪。
曹顒亦別無他法,只能建議道:“大人不必自苦,不妨多走兩趟怡親王府,同十三爺拿個主意……”
伊都立嘆氣道:“這回真要拉下臉來抱十三爺大腿……”
等曹顒找到十六阿哥,沒等提西南鴉片之事,就聽十六阿哥再次提及宗室王爺管理旗務之事。
十六阿哥管理旗務,這個曹顒並不意外。終究雍正信任的兄弟沒幾個,十三阿哥忙於政務,抽身不能;僅次於十三阿哥的十六阿哥接掌旗務,雍正也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