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的後半夜,我夢到外婆來看我,她臉色蒼白,肩膀上坐著個面色同樣白慘的紅衣小女孩,笑著一直向我招手,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想走過去,可媳婦姐姐的手一直拉著我,我想回頭看她表情,不過根本不能轉頭。
醒來時,我滿身是汗,卻莫名難過。
二十多年裡每每遇到危險,正是媳婦姐姐讓我屢次逢凶化吉,可夢到底代表著什麼?外婆怎麼了?
反覆看著信件,我考慮了良久,決定回外婆家,近一年的時間沒有回去,就算危險,我也顧不得這麼多。
而且信裡的字很潦草,是外婆特有的筆跡,其中藏有一道老舊的黃紙符,上面有褐黃的字跡。
我看過這類紙符,是用人的鮮血寫成的,隨著時間改變了顏色。
早年我就常拿著外婆的紙符書籍玩鬼畫符的把戲,所以對這些東西很敏感和熟悉。
仔細的研究,我甚至還看出了這枚紙符的作用,那是以前我從外婆的書籍上看過的,叫做通陰符的東西,它避妖邪,通鬼神。
重要的是,它是用人中指的精血書寫的,折陽壽,所以歸類於比較霸道的符籙,非到萬不得已,不會有人去畫或者玩弄這種東西。
或許是外婆寓意讓我避開妖邪,不要飛蛾撲火,也或許只是為了保護信件的安全,不過無論如何,這反常的舉動都讓我感到擔憂。
加上我現在打工的地方是一處商場的畫廊,生意並不景氣,老闆也時常因為我的沉默寡言而威脅炒掉我。
這件事給了我一個契機,所以我什麼都沒有交代,餘下的工資也沒拿,下工回出租房時我就打包行禮,坐上了回外婆家的快班車。
母親居住的地方和外婆住的村子方向並不一樣,所以回去的事情就沒有通知她,其實我也是怕她擔心,因為這次我的預感也不太好。
預感這種東西,可以歸咎到第六感上,解釋不通,冥冥中往往是先見之明。
外婆的村子只有二十幾戶人家,也就是我說的小義屯,它坐落在深山老林裡,交通工具難以到達。
如果想要進村,要從扛龍村走好幾公里的泥路,因此一到下雨天,就寸步難行。
我轉坐麵包車來到扛龍村時,順風順水,並沒有撞到下雨天,只是霧有點大,朦朦朧朧的能見度並不高。
看了看手上的電子錶,下午6點,天色不是特別難看,南方天黑遲,八點後才會全黑,所以照著時間段,如果進入外婆的小村屯,或剛好天黑
。
倘若外婆沒事,那我還能吃上一口熱飯。
這麼想著,我背起簡單的包裹,朝著小路打算回小義屯。
小夥子,這麼晚了,你要去小義屯?
看著我沿著村子的偏僻小路走去,在麵包車裡下來的老人好心問我。
我探親。
晚了,不如在村裡住一晚吧,這條路晚上不是很好走。老人提醒我,臉上有股子猶豫在裡面。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小義屯交通不便,是這塊地皮最後一個村落,外面的人不是走親戚根本不會進去,加上外婆名聲在外,時間一久就有人說小義屯陰森森的,有不乾淨的東西,所以到了晚上,無論多趕時間,多著急的事情,都沒人敢走小義屯的夜路。
不過那是他們不知道小義屯的境況,畢竟我人生的大半時間就住在那裡,裡面沒有我不認識的人,想起以前在鎮上讀書,回來時常常就是五六點了,再回小義屯,**點就正常不過了。
年紀小,沒見過真正的山魈鬼魅,膽子就大得很,關鍵是我走夜路外婆都不說什麼,我也習以為常。
老人見我堅持要走,表情也不似開玩笑,就不敢再說什麼,這片土地,沒有人喜歡管束別人,特別是要去小義屯的人。
小義屯是什麼地方?傳說建國以前的以前,小義屯往裡走還有個小鎮,當年一場瘟疫帶走了所有的活人,而小義屯本來連屯都叫不上,只是小鎮外一處囤屍的義莊,足足荒廢了不知多少年,直到外婆到那裡後,才有了小義屯這個不滿二十戶人家的地方。
當然,我也是以前聽鄰居的張老頭講古說起,並沒有把這件事當真。
夜涼如水,小路狹隘而難行。
灌木和樹林茂密如昔,夜風吹拂時,嘩啦啦的響,偶爾夜鳥啼鳴,說不清的陰森。
霧濛濛的山路,六七米外就看不清什麼了,就算迎面裡走來熟人,如果沒有腳步聲,也就看見個影子。
沙、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