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厲鬼叫聲越來越低,卻也悲鳴得越來越慘,看她形態扭曲魂體不穩,朦朦朧朧的像是要消失的樣子,我趕緊裝著嘆了口氣。
唉,孽緣,既然都哀求到這份上,媳婦姐姐,還是留她一條小命吧。我老氣橫秋的唉聲嘆氣道。
沒想到媳婦姐姐不賣我面子,乾脆就冷哼回應了我。
那小厲鬼已經吱吱呀呀起來,黑色的眼球我懷疑她如果能翻白早就翻白了,怕是隨時都能魂飛湮滅。
我說媳婦姐姐,你就
你說請
。
請?我愣了下,才想起外婆每次對媳婦姐姐都是恭恭敬敬,凡事無不說請,立即才想起了這媳婦姐姐的架子老大了。
暗暗壓下心中的不甘,低聲說:媳婦姐姐,請還請您高抬下手,放過這小鬼吧。
叫九公主。
是,九公主請您老高抬下貴手,就放了這小鬼吧不是,我說這你老脾氣再大可也是我媳婦,怎麼欺負起我來了?
哼,也罷,既然連他都請我手下留情,我就不難為你一介區區小鬼,不過你也好自為之,但又異動,或有剛才那一絲半毫行徑,我便讓你魂飛天外!媳婦姐姐毫不留情的警告小厲鬼,言語中的狠意讓我雞皮疙瘩都凍了出來。
小女鬼立即害怕的不停嘀咕,對我又磕起頭來。
我鬆了口氣的同時,卻對現在小厲鬼近乎奴才一樣的恭謙完全抖不起半點的威風,咱倆可都是苦命的人和鬼呀。
你那點陽壽還不足以讓我真身停留陽間多久,你還有什麼話要和我說麼?媳婦姐姐仍舊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我想看你一眼,就一眼。既然時間不夠,那千言萬語倒還不如一次相見,我很好奇這古裝打扮的媳婦姐姐到底長著什麼樣。
三十年陽壽,你可願意?
她直接丟過來一句,言語的寒冷,彷彿不是那個整天偷偷拉我衣角的媳婦姐姐。
三十年陽壽就看一眼?我說九公主呀九公主,你這可不是敲詐勒索搶劫了,這是要命呀!
好。我還是咬著牙點了點頭,有今天沒明天,我現在攤上了大事,外婆都說我九死一生,加減乘除算下來也就剩那麼幾年,三十年算什麼?我有就拿去吧。
你三十年陽壽換我一次真容相見,值麼?媳婦姐姐沉默了下,似乎對我的答覆有些錯愕。
呵從小你就看著我長大,二十年來,你保護我無數次逃過死劫,光是這樣,三十年又算得什麼?倘若我一生裡,連見你一面的機會都沒有,我活著又有什麼意義?還不如死了算了。我灑然笑了起來,電視劇裡怕都是這麼演的吧,我算是給自己冷到了。
我說完,媳婦姐姐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然而在我快確定她不會回頭時,她回頭了。
恍若漫長的一剎那轉身,她讓我生出了世間的一切女子都不過庸脂俗粉的錯覺。
我不知道媳婦姐姐現在年紀多大,不過看起來,她年紀絕不會超過我。
沒有刻意的打扮,薄施的粉黛就讓人覺得她風華絕代,甚至連鮮血點綴的紅唇都像要出塵脫俗了一般。
讓我在意的是,閉起的雙眼她看起來反而很寧靜,很祥和,彷彿之前刻薄的言語都不是從她口中說的。
你這還是鬼麼?仙女吧?
我自慚顏形,三十年陽壽換來的這一眼,也不算白看,雍容華美的氣質不是厲鬼能夠擁有的,恐怕她本來的身份就不簡單,也怪不得外婆凡事無不說請了
。
深吸一口氣,我想要和她說些什麼,可結果,媳婦姐姐卻露出寂寥的笑容,如蒸汽般散開了。
我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的血霧,到最後,連血霧都沒了。
收拾了心情,我找到棺槨裡繪製無數咒印的魂甕,覺得這應該就是小女鬼的棲身之所。
進去。我用命令的口氣讓她回到巴掌大的魂甕裡,隨後手指按住了魂甕的蓋子,照著之前看過的書,拿竹籤捅破了中指,緩慢鬼畫符起來。
我是美工出身,但仍畫了好久才把咒文寫出來,這是養小鬼的最初步驟,因為我也曾經幻想過封印小鬼,所以是我小時候臨摹得最熟悉的一步。
在魂甕上滿滿的畫好了咒印,我來到了外婆的臥房,反鎖上門,然後找來了符紙,以四面八方的鬼神和鬼王名字為主,寫好了十二支紙符,以主次在案臺上擺好,然後點燃了三根香菸,插到了祭放魂甕的灰盆裡。
養小鬼是很嚴肅的行為,過程裡我謹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