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鄙視,僅偶爾飲上一杯,同白德喜有一搭沒一搭的扯些閒話,於那些個要嫩出水來的小丫鬟也不太搭理。有兩個特地蹭到他身邊的,他都不動聲色的避開了,儼然正人君子一般。
白德喜心下有點兒著急,方才分明瞧得這李二公子是好美色的人,從前在風月場上也素有些名號的,這會兒怎生這麼規矩?
他可是特意挑出家裡最最不錯的女孩兒過來伺候,雖也沒全指著用這能打發了李鼎,卻多少想著開啟氣氛,好往下談,想借著他搭上曹家的線,算是求個穩妥。
雖然楊家沒有族人,現下他這個做女婿的,收了璧合樓,也無人說甚。但是那邊還有的鄭虎,是曹家大管家的女婿,也是楊家的嫡子。
雖然已經使人仔細打聽了,現下鄭虎不在江寧,但若是哪天回來,要收回父親的產業,且不說子承父業天經地義。就是他們想要動些手腳,那背後有曹家,可是他們白家能應對的?
沒成想,李二公子這邊有些不好上手,氣氛反倒有些個僵了。
白德喜試著往正事上繞了兩回話,都被李鼎巧妙的繞開。他是真急了,本想著把李鼎灌得半迷糊了,再叫媳婦出來繼續灌迷魂湯,現下看來,得先把媳婦叫出來。不說別的,就是他媳婦的容貌,那是到哪裡都能拿得出手的。
白德喜藉口解手,告了罪,退出花廳,一溜煙跑回側院廂房。他的結髮之妻,楊氏瑞雪正是被他安排在此處等著。
楊瑞雪坐在窗邊小桌前,桌上胭脂、首飾鋪攤開來,佔滿了小小的桌面。這些,都是方才使丫鬟打上房送來的。
她一手託著腮,一手伸出一指,無意識的在釵環、胭脂罐子和菱花鏡間滑動流連。無論是素銀的釵環、陶瓷的罐子,還是熟銅的鏡子,都是冰涼冰涼的,那寒意一直從指尖蔓延到心尖,讓她覺得將被凍僵一般。
方才進家門時,她剛換下大衣裳,在外面待客的白德喜忽然就蹭進來,摟著她又是香又是哄的。
成親幾年,她習慣了丈夫這副嘴臉,只有他想要做那事的時候才會這般光景,雖是孝期,但他什麼樣人,她再清楚不過,因此二話不說,往他懷裡一傾,隨他就是。
可白德喜卻沒有像她想象中那般寬衣解帶,而是三言兩語,引到那客人——織造府曹家的表少爺李鼎身上,口口聲聲為了自家的璧合樓著想,一定要討這李二公子的歡心,然後就直言要她出去陪著飲酒!
他到底當自己是什麼!?那一瞬間,楊瑞雪只覺渾身的血都逆流起來,真想撲上去撕爛了他,他可以怠慢髮妻,可不能這麼輕賤於她!今兒,可是她父親出殯的日子!可偏生她就像被灌了鉛一樣,渾身都沉甸甸的,絲毫動彈不得。
白德喜意外的見到媳婦兒竟沒哭,略有詫異,而後就連哄帶騙,最後不惜威逼於她,讓她開口答應待會兒去陪酒。
白德喜是心滿意足,交待了讓她去花廳旁邊側院廂房等著信兒,然後樂顛顛的去宴客。
楊瑞雪彷彿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氣,剛才還僵硬的身子一下子癱軟了下來,萎頓在地上,連哭的力氣也沒有。
現下,她坐在這邊,也不知道究竟等著的是什麼。她究竟造了什麼孽,遇到了這樣的夫君。一步一步的,她不知道最後他還能逼迫她做些個什麼。造孽,真是造孽!不過,想著方才在馬車上,看到的那位年輕公子……
“不是叫你上妝麼?愣什麼神!”白德喜怒氣衝衝的話從身後傳來,楊瑞雪唬了一跳,手一抖,放在桌邊兒的一支簪子被帶落到地上,發出清冷的聲音。
楊瑞雪垂下頭,冷冷道:“孝中,不宜上妝,我總得尋思個得體的!”
白德喜本想刺她兩句,轉而想到一會兒還得她來應酬,別因小失大,忙轉了笑臉:“我的姑奶奶,什麼能為難得了你?隨便插上根釵就是天仙。趕緊的吧,那邊兒李二公子等著呢!”
楊瑞雪盯著地上那隻銀簪半晌,俯身拾起來,拿簪子尖挑了一點兒玫瑰紅的胭脂,只塗了唇,而後就把那簪子別到頭上,站起身抻了抻衣襟,道:“這就妥當了,走吧!”
白德喜一愣,本是想讓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誰知道她竟然磨蹭功夫,這會兒打扮已然來不及了,沒得讓客人等著的理兒,好在媳婦容貌甚好,這般也沒什麼。他也不細想了,拉起媳婦的胳膊就往外走。
李鼎見白德喜去了半晌也不回來,不知他搗什麼鬼,心裡轉了幾轉兒,又尋思了幾句周密的話,備著待會兒套問白德喜的。
剛喝了一個小丫頭遞過來的酒,李鼎一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