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提過,讓他好好協助道臺大人辦差,待差事畢就許他辭官,去廣州做王家生意的管事。
王全泰早就羨慕南邊幾個堂弟的無拘無束,曾抱怨了好幾回,但是因要顧及家族這邊,只好在衛所熬著。眼下,他幾乎沒有想要離開的心思了,卻收到家主這樣的信。這使得他明白,這個差事並不是原來所想的那樣簡單,否則家族那邊也不會預先給他安排出後路。
王全泰早已做好了應付的準備,面對燒鍋門口那幾個叫嚷的管事,理也不理,回頭對跟來的三百官兵道:“兄弟們,這是郯城縣最後一個燒鍋莊子,封了後咱們就算了了差事,回去找大人結算銀子,今晚打牙祭,我請兄弟們喝酒!”
大家這幾日一路忙著,都乏得不行,士氣就有些低靡,而眼下聽了這話,軍心為之一振,都不禁歡撥出聲。
崔德福原本以為只消推出幾個管事、抬出王府的招牌,嚇唬嚇唬他們,便能喝退眾人,誰想到對面領兵的竟是油鹽不進的愣頭青!他氣得不行,也不在後面壓陣了,甩開袖子三步兩步走到前面,一挺胸一掐腰,喝道:“爺看哪個敢封我們王府的莊子!!”
王全泰看到崔德福時不禁一愣,隨後回頭大笑道:“兄弟們,瞧瞧,咱們打哪多了個爺出來?而是還是個兔兒爺,就是歲數老了點!”
眾人聞言,轟然大笑。這崔德福雖然年近四十,但是面色白皙,容顏俊美,嘴上雖然有幾根鬍鬚,但是稀稀落落也看不真切;衣著甚是考究,而這行為舉止又略帶女氣。
崔德福聽了這話,氣得滿臉通紅,指著王全泰說不出話來。
王全泰既拿定了主意,哪裡還會與之廢話,哼了一聲,揮了下胳膊,冷聲道:“查!封!”
燒莊這邊雖然也湊了兩百青壯,但哪裡是這些兵丁的對手?崔德福見官兵已經衝進莊門,不由大急,慌忙叫人繼續攔截,就聽王全泰高聲道:“妨礙辦差,襲擊官兵者,殺、無、赦!”
蒙陰縣縣衙,大堂。
望著大堂上堆積如山的糧食,梁順正不覺絲毫欣喜,反而擠出兩滴老淚來。旁邊的師爺見了,不解,問道:“大人,這是何故?”
梁順正擦了擦淚道:“本老爺是後悔啊,後悔萬分!這燒鍋之害眾所周之,而今正是缺糧之食,糧價上揚已逼得百姓無法安生!若是老爺我能有曹大人這個魄力,哪怕只除了本地一縣之禍,就算這烏紗不保,也不枉白白的做了六年的父母官!”
那師爺瞄了他幾眼,不置可否的嘆了口氣,半晌卻道:“聽大人說曹大人少年顯位,而今捅了這個大簍子,怕有礙前程!”
沂州,道臺衙門,書房。
已經是黃昏時分,天邊紅霞漫天。白日的喧囂漸漸沉寂,城裡顯得分外的安寧。然後,道臺衙門中,曹顒卻心急如焚的等待著。
雖然初瑜打發人來催過兩次,但曹顒還是沒有心思回內宅用飯。吳茂那邊,已經遵照吩咐。準備來十數馬匹;吳盛這裡,挑選的青壯家丁也是準備隨時出發;幾位師爺,帶著幾個文書典吏,也在衙門裡守著。
七天過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如今就差那一紙文書。若是不能得到,那他只能選擇下下之策。想到那樣的後果,說不得就要往盛京與永慶作伴去,他心中不禁生出荒唐之感。但是,依舊是沒有半分半毫的悔意。
大丈夫當世,總要有所為,有所不為!
隱隱的聽到馬蹄聲響,曹顒立時從座位上起身,走到堂前,向大門方向望去。
隨著“蹬蹬蹬蹬”的腳步聲,風塵僕僕的魏黑疾步行來,見到曹顒那刻,臉上露出笑意。曹顒心中鬆了口氣,道:“魏大哥!”
魏黑將身後的包袱扯下,雙手遞上:“公子,這是先生所交之物!先生說了,他這身子骨不好折騰,不能同老黑一起回來,約莫要遲兩日!”
曹顒點頭接過開啟,裡面是隻木匣。木匣裡面是一尺來高,兩尺來長的公文,上面蓋著山東布政司的印鑑。
公文的內容只有兩個,一是打三月二十四日起到六月二十三日這三月間,沂州各地糧行米鋪,不得以高於二月米價三成以上的價格銷售,否則一經檢舉,立時查封商鋪,收沒全部米糧及其銷售所得;二是因州各燒鍋莊子自願以平價將所儲米糧賣給地方官府,免收未來三年的燒鍋稅。
這第一條確實是惠民的,第二條不過是走走形式罷了。那些有權勢背景的大燒鍋莊子,有幾個是會上稅的?當然,對於那些老實經營、靠著燒鍋莊子餬口的人家,這三年免稅也是他們營生暫時受損的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