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陳錫激動不已,這皇帝英明,他們這些做臣子方能夠更好的做出番成就來,就算不能青史留名,登閣入相、光耀門楣應不是難事。
但看到另外一個訊息後,蔣陳錫的面色不由沉重起來。直隸因去歲大旱,沒有新糧入倉,戶部核查山東糧倉有餘糧,因此報了將山東糧倉的糧食先添直隸倉,畢竟直隸是京畿重地。八旗官兵與漢軍綠營較多,糧食供給上不容有失,眼下,又不是漕糧進京的時候。
蔣陳錫沉吟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叫來幾個長隨,打發他們將邸報送到布政使司布政使侯居廣與按察使司按察使李發甲處那去。剩餘的兩份送到文書那裡抄寫,好將其中能夠明發的地方沿府縣送下去。
三月初六,是蒙陰縣南山鄉杜奎之子被綁的第七日。雖然杜奎臥病在床,但是事關兒子生死。他如何能安心?待到聽妻子提及縣衙有人來過問後,他好懸沒昏倒過去?只是實在是沒有力氣,要不他就要下地踹妻子幾腳了。這萬一衙門那邊的人吃飽了撐的,想要用“剿匪”的功勞來升官發財,那怎會顧忌他兒子的性命?
幸好,提心吊膽的等了幾日,昨日等到蒙陰縣令梁順正從州回來,並沒有想插一槓子的意思,甚至還示意前去打探訊息之人,萬事以保全杜奎大少爺性命為主,讓杜家不要擔心。
天方亮,杜家宅邸院子裡,早起清掃庭院的下人們發現了外頭射進來的書信,忙去交給老爺太太。杜奎看了,上面寫到讓杜家人將糧食運到二十里外的野龍嶺。杜家正等著訊息,騾車早就準備好的,裝著一千石、十萬餘斤糧食往野龍嶺趕去。
蒙陰縣衙裡,蒙陰縣令梁順正早早就醒了,臉上亦是憂心忡忡,不知杜家是否能夠平安將人接回來,派了人在杜家宅子外遠遠盯著,卻不許近前或者跟隨,免得引起綁匪的誤會,危及到杜家少爺的性命。
雖然梁順正性子有些懦弱,但畢竟是讀聖賢書半輩子,想起那日在州道臺衙門的遭遇,就實在是氣憤不已。權貴子弟,怎麼會想著體恤百姓?那個道臺可好,進書房裡去了一會兒,出來後不僅沒有出手之意,反而還告誡梁順正不要多事。
蒙陰縣令梁順正等了大半日,心情與這灰濛濛的天空一樣陰沉。
直到天近傍晚,那派去的衙役才匆匆的趕回來,氣喘吁吁回稟說,杜家下人已經有換上孝服的了,杜家老爺病重,杜家少爺沒了!
窗外一聲響雷,天空越來越黑,一場雷雨立時而至。
沂州,道臺衙門,書房。
曹顒站在窗前,看來外面的春雨,回到問莊先生道:“若是按照先生所說,這杜家之子就沒有生路了?或許……”
莊先生搖了搖頭:“孚若啊,孚若,這事情有蹊蹺,也是你察覺的,推測出另有內幕也是你,難道你以為他們折騰一次,就是為了給咱們提個醒,讓咱們往糧食上想!他們這是在立威,就是要讓其他富戶鄉紳曉得,這‘沂蒙山匪’是惹不得的。要了就要給籌備糧食,若是不小心有官府的人曉得或者參合,那就是杜家的下場!”
曹顒腦子裡滿團迷霧,將事情發展從頭梳理起,杜家獨子被綁架,隨後綁架訊息外洩,衙門裡來人……
他看了看莊先生,問道:“先生,近些年一直有人在沂州收糧,這糧食都哪裡去了?咱們派到四處打探的人,現下還沒有什麼得用的訊息回來!”
莊先生摸了摸鬍子,面色也顯得很沉重,自古以來,與屯糧聯絡到一起的多半不是好事。不過如今天下太平。也不像是要亂象將生之時?
京城,崇文門內,寧春府邸。
前院正廳通常並不是女眷該待的地方。但是今日,府裡的當家少奶奶鈕祜祿氏穿著大紅的旗裝,端坐在廳上,高高的揚著下巴,臉上看不出喜怒。
她冷冷的道:“我沒聽清,你這奴才,再說一遍!”
在她面前,跪著寧春的心腹長隨林丁,哭著叩首道:“奶奶,刑部剛傳出訊息,咱家老爺與大爺、二爺、三爺都沒了!”
鈕祜祿氏使勁攥了攥椅子把:“要擬的罪名可是‘畏罪自盡’?”
林丁不僅是寧春的長隨,還是寧春的奶兄。寧春生母去得早,與異母弟弟都不親,家中只有與這個奶兄最好,並不以僕從視之。
林丁只有點頭的份了,已經哭著說不出話來。
鈕祜祿氏看了看冷冷清清的廳院,嘴角顯出一絲苦笑。也是高門顯宦,公公與丈夫落得個不清不白的罪名,入獄方三日,這府邸就現出寂寥來。
若不是有她這個當家人壓著,公公的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