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對自己有偏見的老頭不知道是該敬佩、還是該厭惡了。
對於濟南這邊的撫臺(巡撫)、藩臺(布政使)、臺(提刑按察使)這三大憲,莊先生那邊的資料早就收集得詳盡。
蔣陳錫是書香門第、官宦世家,正經的進士出書;侯居廣是旗人,因父親當年從龍入關立下的功績,恩萌官位升上來的,身上還有著四品騎都尉的爵;李發甲則是最富有傳奇色彩的一個。
李發甲出自農家,小時候讀過私塾,少年入贅給施家為婿。他岳父很是忠厚,器中女婿才華,仍然支援他努力攻讀,謀取功名。天不負人願,等到康熙二十三年時,李發甲終於鄉試榜上有名, 才了舉人。
康熙二十四年與康熙二十七年,連著進京參加了兩次會試,卻均是名落孫山。
此時,李發甲已經四十歲,便透過吏部,謀了個不入流的教授回雲南去了。後來,由教授轉正八品教諭,因“建樹卓著”,任滿後升調為直隸靈壽縣令。後因“政績卓越”受到李光地的舉薦,康熙特賜予同進士出身,因而恢復李姓,連升三級為從五品的監察御史。
這以後,李發甲就因“辦事剛直”,成為天下聞名的鐵面御史。後來因得罪的皇親國戚太多,落得個“牽涉時政”的罪名,部議革職。
康熙愛才,存了保全之心,便外放了天津道。康熙四十八年,李發甲升為山東按察使司按察使。
攻讀四書五經三十餘年,步入仕途二十四載,李發甲才由不入流熬成了正三品,這其中還有康熙的破格提點在裡頭。
曹顒就算從侍衛營的履歷算起,不過才二年半的時間,就已經是正四品。李發甲若是能夠看他順眼,那才叫奇怪。
侯居廣與李發甲完全是兩路人,雖然同地為官,但是幾年下來卻只是泛泛之交。
眼下,見李發甲倚老賣老的發作曹顒,侯居廣卻有些幸災樂禍。先前被牽連到“陳四案”中的那個候補道臺,算起來是侯居廣的一個世侄。
原本侯居廣想著,雖然那個世侄被牽扯到“陳四案”中,但是畢竟只是過路知府,應該不會擔太大幹系,不過三兩個月走動走動就好了。東兗道這邊,又不是肥缺,惦記的人應該也有限。只要在吏部那邊打好招呼,留幾個月的缺應該不成問題。
沒想到京中帶回的音訊,卻是已經有人補缺了。因此,侯居廣看著曹顒就有些不自在。
侯居廣是旗人,對官場的道道明白的通透,不像李發甲似的,就是個土包子。曹顒官品是正四品不假,但是郡主額駙的身份同於武一品,一等男的爵位是正二品,就算在巡撫面前,也能夠平起平坐。更不要說這按察使本就不是直屬上官,李發甲這番作為,實在是愚蠢之極。
侯居廣一邊火上澆油的為曹顒說幾句好話,引得李發甲越發要反駁,一邊暗中觀察曹顒,抱著“坐山觀虎鬥”的心思。
若是早兩年,曹顒沒有戶部為官的經歷,怕對侯居廣這番“維護”要感激涕零。但是,要知道戶部這兩年的內鬥就沒止過,什麼樣的人精曹顒沒見過?
這好話賴話,聽上幾句,曹顒心裡也就有數了,只是有些奇怪。
根據先前所知的,曹顒曉得自己與這位主官應該沒有什麼利益糾紛才對,他這番卻是為何?總不會是與李發甲一個原因,看著年輕人當官,心裡不忿,故意找茬吧?
實不怨莊先生收集的不仔細,因侯居廣與那位“世侄”早前並無什麼往來,到對方要謀山東的缺這才通了書信。莊先生在京城能夠查詢到的畢竟有限,怎能想到一個未赴任的候補道臺已經攀上了主官的關係?
李發甲就算在耿直,也是官場混了二十多年的人物,待發過了牢騷,便也琢磨過來不對味兒來。他隱隱約約的明白,自己被侯居廣這傢伙當槍使了,心中暗罵了兩聲“老匹夫”,有些不自在的打量了曹顒一眼,見他仍是不卑不亢、一派從容的模樣,牽了牽嘴角,端茶送客。
雖然在沂州那邊,有兩個前任道臺留下的屬員,但是像從六品的經歷、從七品的都事現下都空缺。這兩個缺早就有人補了,在濟南等著長官來,一起去赴任。經歷姓王,都事姓馬,兩人都是三十多歲的年紀。對待曹顒這位年輕的主官,不管心裡想法如何,面上甚是恭敬。
曹顒在濟南,除了拜見三位上官外,還得到了京中的訊息,那就是二月初四,江蘇巡撫張伯行參江南江西總督噶禮得銀五十萬兩,徇私賄賣舉人程光奎、吳泌等,不肯審明,請將噶禮解任嚴審。
科場舞弊,本就是朝廷最忌諱的大案之一,若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