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滿腦袋血,卻是眼睛眨也不眨,走路也穩穩當當,到底帶著幾分旗人姑奶奶的做派來。
塞什圖只當妻子是護著自己,心下甚是感激,對曹頤低聲道:“讓你為難了,對不住!”
曹頤聽了,腳步頓了一頓,卻沒有應聲。
眾人在廳上坐了,曹頤請魏黑將手中的小廝放開,打發他去請大夫過來。魏黑看了眼曹顒,見他點頭,方將手鬆開。
那小廝差點摔個屁股墩,慌忙爬起來出門請大夫去了。
祿穆布曉得這是人家家事,他這個外人理應迴避,但是瞧瞧曹家這兩兄弟來者不善,弟弟打人不說,哥哥開口便是衙門,半點餘地都沒有;而塞什圖這邊,卻只有一個人,捱打了也不能發火。
他兄長去的早,家中也只剩下他獨苗一個。小時候與其他王府貝勒府的孩子打架,別人家也是兄弟叔侄一起上,他這邊卻只有單蹦兒一個,曉得沒有兄弟扶持的苦。
如今,見塞什圖這邊孤孤單單,屈於下風,祿穆布便有些不忿,想著留下來,若是再動起手來,二對二,也省得塞什圖吃虧。
屋子裡,一片寂靜,大家都沒有應聲。
曹頤幫塞什圖清理臉上的血漬,看到腦門上血肉模糊的,心裡也是一哆嗦。“一日夫妻百日恩”,說不心疼塞什圖是假的,但是她想的更多的是,萬一這下個再掄得重些,或者打出腦漿來,那弟弟怕要擔官司,弄不好就要償命……想到要牽連到弟弟,她的手就是一抖,甚是後怕,立時出了一身冷汗。
塞什圖只當是自己這般模樣嚇到妻子,忙擠出幾分笑,安慰說:“真不礙事,三兩天就好了。早年剛到侍衛營當差時,大傢伙打起架來,可比這手辣的多!”
曹頌聽了,還想要再嘲諷塞什圖兩句,但是見曹頤臉色煞白,真當嚇著姐姐了,心裡不禁有些後悔,為什麼明晃晃的往這混蛋腦袋上打,若是打折了他的胳膊或者他的腿,看他還能不能擠出這副鬼模樣來裝可憐,忒鄙薄。
就聽“蹬蹬”急促的腳步聲,小滿打門口跑進來,對曹顒道:“親家……不,覺羅老太太來了!”
曹頤見塞什圖傷成這樣,想著婆婆喜塔拉氏,隱隱的有些不安。不過,回頭看了哥哥與弟弟一眼,便又慢慢靜下心來。
雖然不願意讓喜塔拉氏傷心,但是她也不願意哥哥與弟弟受到責難。若是婆婆真要追究,那就都讓她自己個兒承擔罷了。
喜塔拉氏板著身子,帶著幾個丫鬟婆子從後院過來。方才聽到前院有動靜,叫人往二門問話,只說是沒事,後來又影影綽綽聽到敲門聲。
畢竟是活了大半輩子,老太太見識多些,曉得曹家大公子看著和氣,但未必是善茬,否則鑲黃旗那些人家也不會鬧得灰頭土臉。
或許是骨肉連心的緣故,老太太只覺得眼皮子跳得厲害,唸了好幾聲佛號,也靜不下心,終是下了炕,親自往前院來。
總的說起來,曹顒原本對覺羅家這個老太太印象還算較好,覺得她比較明事理,關鍵是對萍兒較好。但,知道塞什圖的事後,這點好印象也煙消雲散。
不過因顧及到曹頤,曹顒也不願意妹子為難,見喜塔拉氏邁進客廳時,還是打座位上起身。
喜塔拉氏在廳裡一掃,見曹家老二也在,很是意外,但是見兒子頭上血肉模糊,也顧不上其他,只覺得手腳冰冷,嘎巴嘎巴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塞什圖怕喜塔拉氏著急,掙扎著想要從座位上起身,但是眼睛一黑,差點跌倒。幸好曹頤在旁把著,只是身子晃了晃。
塞什圖腦袋沉得不行。硬挺著不暈過去,笑著對喜塔拉氏道:“額娘,兒子方才跟小祿去吃酒,不下心跌了一跤,磕了腦門,不礙事,不礙事!”
喜塔拉氏見兒子說話聲音不大,但是還算爽利,身上雖然有血漬,但是胳膊、腿腳並不像有其他外傷。心下稍安。只是,哪裡會相信他什麼摔跤磕腦門的說辭?看著曹家兄弟的臉色,一個滿是憤怒不屑,一個無悲無喜越發的深沉,老太太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早年,這出戏,她見的多了。若不是她孃家有五個兄弟,也不會在覺羅家這般硬氣。想到這裡,老太太對曹家兄弟的氣不由消了一半。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自己打了罵了無所謂,若是由得別人教訓,還是有些不忿。
喜塔拉氏臉色漸漸平靜,進了客廳,在主位上坐了,不再看兒子,很是和氣的對曹顒道:“親家大公子,這是進京公幹?讓您趕上這亂糟糟的,實在是慚愧!”
若是這老太太哭著喊著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