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番和尚也不容易,這屋子待著也實嗆人了些。”
十六阿哥也拿著把扇子,合攏起來,拍了拍手心,笑道:“還好,他們都是吃肉的,各個兒膀大腰圓,身子耐得住。這廟看著是漢式的,裡面畫佛龕的卻請的是青海藝人,慣會用這濃墨。”
三個人溜溜達達的往城裡去。除了曹顒的小廝小滿、十六阿哥的貼身近侍趙豐、十七阿哥的近侍王河外,魏黑、張義同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的護衛們都在後面十來米處,三三兩兩的跟著。
山莊建成,聖駕這半個月便沒有動地方,一直在山莊這邊。兩位阿哥逛膩歪了山莊,便想要弄一出“微服出行”的把戲。他們只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事,可把兩位阿哥的侍衛隨從們擔心壞了。
就是曹顒聽了,也不禁囉嗦著勸了幾句。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本來就沒打算拉下他,還惦記著他除服了,大家要痛快的喝頓酒。
曹顒勸不住他們,最後只好說好了,除了溥善寺外,就只往山莊附近的集市去。這邊挨著護軍營與前鋒營駐地,街上往來巡查的兵丁也多些,應不會出大事。
因滿清建國來,禁止百姓民眾隨意出入山海關。因此,熱河這邊住的除了旗人老戶,就是京城各府過來置下鋪面的家奴,滿大街多聽到帶著京腔京味兒的吆喝聲。
放眼望去,有一家鋪子出入往來行人最多,曹顒不禁略帶好奇的望過去。沒有幡子,只有屋子門簾上有個斗大的“賭”字。
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也瞧見了,十七阿哥打荷包裡掏出兩個銀錠子,笑著對十六阿哥與曹顒道:“哥哥與孚若有沒有膽子同我去賭一賭。別的不說,穩當賺上幾千兩銀子是指定的。”
十六阿哥笑罵道:“你這小子,貪財便貪財,拉著孚若做什麼?是還嫌他不夠礙別人眼的,非要送個小辮子過去?”
十七阿哥“嘿嘿”笑了兩聲,低聲道:“聽說近日九哥沒事見天的往這邊出溜。手裡收的封口費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弟弟實在有些眼紅。”
十六阿哥瞥了他一眼,道:“你倒是輕省了,若是孚若被哪個見著了,不還是要舍了銀子封口。”
曹顒望著那門簾,聽著這小哥倆說話,心裡直是感嘆不已。誰說當官自在呢,誰說滿大街賭館妓院?
按照《大清律》,“凡賭博財物者,皆杖八十,攤場所在財物入官。”,這還不算完,還要看是不是有前科,枷號一個月或者兩個月。若是職官賭博的,罪加一等,要奏請皇帝問罪,文官革職為民;武官革職後,還需再有其他處罰。若是舉人、秀才去賭博,就要革去功名。
妓院那邊亦是,若是曹顒想去見識見識,只能往私娼處了。滿大街的紅袖招,不管多水靈的姑娘,多好聽的曲子,大門是不能進的。
十七阿哥只是過過嘴癮罷了,若是讓他往賭場進,他也不會去的。一行人走了半條街,有些乏了,便尋了個乾淨的館子進去。
因還不到飯時,館子裡只有一桌客人,曹顒他們便撿著挨窗戶的地方坐了。小二甩著抹布,上前來擦了桌子,滿臉帶笑道:“幾位爺用點什麼,店裡有剛進的‘野八仙’,味道正好,幾位爺要不要嚐嚐鮮兒?”
“野八仙”是熱河的名菜,就是用狍子肉、山雞脯、山兔、地羊、沙豐雞、冬筍、口蘑、青椒這八種原料,放到老湯中蒸制而成的。
若是換了別人,少不得要點一道嚐嚐。但是這道菜,曹顒他們在山莊裡說不上見天,卻是常吃的,實沒有什麼興致。
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有些意興闌珊,想來是雖覺得餓,卻實不曉得吃些什麼。畢竟大熱的天,對這些肉啊什麼的實在膩歪。
曹顒對那小二道:“有沒有什麼常見的吃食,素淡些的,涼拌小菜什麼的?”
小二瞅了滋養得白白嫩嫩的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一眼,曉得是哪家的公子哥出來,要吃鄉間粗食的,便道:“這位爺算是問得了,正有蕎麵河漏同蕎麵碗坨。若是幾位爺嫌天兒熱,用麻油爆過的蔥花加上芝麻醬、生薑末、蒜泥什麼的這麼一拌,來上一碗!那簡直是神仙來了也不換!再配上幾道小菜,二兩山東燒酒,這爺兒們就擎好吧!”
曹顒聽他說得熱鬧,便看向對面坐著的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道:“咱們就點這個?”
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卻是轉著頭,望著窗外,神色略帶嘲諷。
曹顒順著兩人視線望去,只見幾個拉著湖石的騾車漸行漸遠,偶爾傳來車伕開口吆喝讓道的聲音。
十六阿哥收回視線,對曹顒問道:“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