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向丫鬟浮雲問過,知道翡翠本是伺候老太太的,是東府的人,當下便要拉翡翠和寶蝶到她那邊去飲茶。
寶蝶本是兆佳氏的陪嫁丫鬟,又得了兒子,原本家裡除了兆佳氏誰人不奉承她,不是二房勝似二房!這會兒卻叫路眉得了二房的實名壓了她一頭去,她心裡哪裡會痛快?她也知道兆佳氏是容不下這二房的,便也懶得和路眉客套,兩句話辭了,就想拉翡翠走。
路眉見她這樣態度,那股子對兆佳氏的怨氣立時轉嫁到了寶蝶身上,臉上猶掛著笑,卻緊緊攥了翡翠的手,再次邀她飲茶。
翡翠本就是個安分人,又叫兆佳氏修理的沒脾氣,只冷眼瞧著家裡的局,卻是那邊都不肯得罪的。因此她兩手分別被寶蝶和路眉拽著,十分為難,也不好說話,只得尷尬的一笑。
寶蝶知道翡翠秉性,今兒讓她撕臉是不可能了,當下輕哼一聲,撒了手,扭頭走了。
路眉便得意的拽著翡翠去了自己院子。
茶水沏上來,路眉撇著茶葉沫子努力措辭,由鐵觀音的茶說起,漸漸往東府上轉移。然而翡翠卻多喝茶少說話,路眉贊誰誇什麼,她就跟著迎合兩句;路眉要說什麼不足,她但笑不語;路眉要問什麼,她是能說一個詞絕不說一句話。
路眉兜了一圈子,自己也覺得悶了,最後舍了那些花樣,便笑問:“聽說咱們二爺在京裡讀書呢?來年鄉試才回來麼?東府大爺也有十六七了吧,如今是舉人還是進士了?”
翡翠笑道:“大爺如今已在御前當差了。”
路眉眼睛一亮,佯作驚詫道:“大爺竟這般了得!只是……如今外放到江寧了麼?聽說是指了婚的,這個……”
翡翠搖頭道:“不曾外放,是為了在大老爺跟前盡孝回來的,過幾日還要回京成親吧!”
聽說曹顒會回京,路眉這懸了多日的心終於落回原位了,立時覺得敝亮了不少,暗暗鬆了口氣。然後又開始算計起曹顒何時能回京,她還要躲到幾時。
織造府這邊,曹頤在廚下試了兩道新點心,自己嚐了不錯,便叫丫鬟拿食盒裝了兩碟子,親自捧去給父母吃。
剛進開陽院,就碰到李氏房裡的丫鬟繡鷺,繡鷺過來見禮,道:“姑娘找老爺太太?他們在上房正堂呢。”
曹頤一愣:“怎的,有客來?”又覺得不對,有客來也是在外院正廳,哪有讓到內院的道理,那麼應該就是……
果然,繡鷺道:“是西府的二老爺二太太過來了。”
曹頤嗯了一聲,道:“那我過會兒再來吧。”說著,扭身往外走。
繡鷺送她出去,在穿堂裡見左右無人,便笑著悄聲道:“姑娘大喜,奴婢給姑娘道喜了。”
曹頤奇道:“什麼大喜?”
繡鷺笑道:“奴婢方才送茶,聽得是老爺太太商量姑娘成親的事呢,說是年前就辦了,豈不是姑娘的大喜。”
曹頤紅著臉啐她道:“怎麼說這個,竟拿我取笑了。”
繡鷺知她羞臊,抿嘴一笑,福身告罪退下去做自己的事了。
放下曹頤捂著發燒的臉回自己院子不提,卻說開陽院正房,曹寅夫婦向曹荃夫婦說了準備讓曹頤年前成親的事,又拿了人算出來的日子讓曹荃選,算得的一個是十月初五,一個是十一月二十二。
曹荃心裡百感交集,其實一直以來對曹頤這個女兒不無愧疚,也想著為她做點子什麼事,卻未承想,到頭來只能是給她選個婚期。他越琢磨越不是滋味,不由開口道:“頤兒的嫁妝……”
他這五個字剛出口,兆佳氏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話過去:“三姑娘的嫁妝老太太不是留了五千兩?想來綽綽有餘了,咱們二姑娘的嫁妝也不過耳耳。”
曹寅沉了臉,卻是沒說話,只垂著眼瞼,品著茶。李氏瞧著丈夫的臉色,想他是惱了兄弟媳婦無禮截話,再瞧曹荃的鐵青臉和兆佳氏的烈火眼,當下笑著向曹道:“嫁妝的事情不必叔叔費心,都是備下了的。叔叔且看哪日好,咱們好給親家那邊回個訊息,也好讓人家籌備著。”
曹荃恨恨的瞪了兆佳氏一眼,瞧著眼前紅箋上寫的兩個日子,隨手撿了十一月二十二,道:“我瞧這個日子倒好。”
曹寅看了也點點頭,這日子既給曹頤上京留了時間,又錯開了臘月年節忙時,確實不錯,李氏也讚了兩句。
兆佳氏覺得沒趣,只低頭扶著肚子,也不插話。李氏見了,笑道:“原也沒什麼別的事,嬸嬸身子沉,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兆佳氏也不推辭,便穩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