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不禁笑了,對曹顒道:“這回,怕是有人是搬石頭砸自己腳了!難道萬歲爺這五十年帝位是白坐的,就算想要算計太子,這手段也太肆意了些,怕是要兩敗俱傷!”
曹顒見姐夫滿是看戲的神情,怕他被摻和進去,畢竟平王府與康親王府、順承王府同屬禮親王代善一脈,在宗室中很有分量。因此,忍不住開口勸了兩句,雖然沒有指名道姓的提到八阿哥等人,但是也說了這幾年京城的權勢變更,無不是圍著“奪嫡”二字。
訥爾蘇雖然曉得自己這位嫡親小舅子有些少年老成,但是向來還是將他當幼弟看待的,如今聽他鄭重其事的說起這些,恍惚之間竟有些親長告誡的意味,不禁啞然失笑,道:“顒弟,姐夫年長你四歲,又不是小孩子,還需要這樣囑咐?那些個皇子阿哥,別人稀罕巴結,姐夫又有什麼好稀罕的?有祖宗傳下的鐵帽子,再掙命也不過是些個虛名,圖個甚?有那功夫,還不若好好讀兩本兵書,待到日後有機會上戰場,憑著真功夫開疆闢地,揚我滿洲男兒雄風!”
說到最後,訥爾蘇臉上已經洋溢著說不出的興奮之色。這副模樣,曹顒並不陌生,曹頌與弘曙他們提起往後要建功立業,也是這副模樣。就是永慶,從少年開始,便也惦記著賺軍功。
戰場啊,曹顒有點小尷尬,好像認識的年輕人中,唯有他與十六阿哥對這些並不感興趣,難道是缺少男人血性?
安定門內,雍親王府,前院書房。
屋子裡檀香寥寥,四阿哥手裡握著一串手珠,還是一如既往板著臉,聽兩個粘杆衛士稟告曹顒今日的行蹤。
粘杆衛士是王府粘杆處的家丁,現下充當雍親王府的耳目。粘杆處早在這邊還是貝勒府時便有了,早先不過是盛夏初秋之時,幾個專門當差的家丁內侍操粘杆捕樹木上的鳴蟬。
待到康熙四十八年,太子廢而復立,四阿哥由“多羅貝勒”晉升為“和碩雍親王”後,行事越發謹慎。京城局勢風起雲湧,為了自保,他縱然想過太平日子,也無法渾渾噩噩,當個稀裡糊塗的親王阿哥。
在聽取門人的建議後,四阿哥便叫粘杆處擴充了些人馬,多是王府的包衣下人,用來充作王府耳目,關注京城其他王府的動靜。
先出城送兄弟,隨後回府換衣裳去戶部,隨後侍衛處、十三阿哥的府邸、平郡王府,酉初二刻(下午五點半)從王府出來回家。
四阿哥聽著,往心腹幕僚戴錦處望去。雖然現下京城暗潮湧動,雍親王府這邊也不能免俗,關注著各方局勢,但是像派人全天探查曹顒的行蹤,並不是因四阿哥的本心,而是戴錦的建議。
戴錦沉吟了一會兒,對四阿哥道:“曹顒進京已五日,給萬歲爺的請安摺子已遞上去了三四日,卻仍是沒有上邊召見的訊息!主子,這有些不尋常啊!按照先前萬歲對曹家的諸多恩典,他又是初次外放地方,斷沒有不見的道理!”
“哦!”四阿哥的目光有些深邃,問道:“你的意思,是贊同傅鼐所言的了?”
戴錦點了點頭,說道:“回主子話,奴才正是此意!曹家早年在江南顯赫是眾所周之,萬歲爺對曹家的恩典也是朝野盡曉。若是不留意,不過是認為萬歲爺念舊,看在‘奉聖夫人’早年的情分,厚待其家族後人;不過正如傅大人所說,這對曹寅家人的恩典似乎重了些個!”
四阿哥聽著,微微皺眉,原本他心中對曹顒印象甚好,並不願意將他扯到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中。
“蘇州那邊有什麼訊息回來?高氏與李氏早年可有什麼不尋常?”四阿哥思量了一回,開口問道。
戴錦回道:“主子,蘇州那邊還未有什麼訊息,只是先前查江南曹、李、孫三家時,江寧有些個早先並未留意的訊息,如今看來卻是值得推敲!”
見四阿哥望著自己,他也不賣關子,繼續說道:“康熙三十三年年初,京城曾有嬤嬤下江寧,照看未生產的李氏,經過近日詳查,這些嬤嬤是裕親王府舊人!”
四阿哥雖然面不改色,但是心裡卻很是意外。早前的裕親王府的主人,就是他的伯父福全。
地方官員,別說是個內務府織造郎中,就是總督巡撫,也沒有打京城派人去看護妻妾生產的道理。但是先前,並未聽說裕親王府與曹家有什麼私交往來,如此這般,其中又有何隱情?
難道真如傅鼐所猜測的那般,李氏出身涉及皇家宗室私密,因此萬歲才對曹寅這房如此另眼相待?
只聽戴錦道:“王爺,就算傅大人猜錯了,也不礙事!曹寅已老,曹顒是嫡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