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卻嘆了口氣,早在河間府,被這位“陳爺”僱傭,簽了半年的活契。那時候,這“陳爺”身份雖然不高,但是白白淨淨,收拾得也算利索。這半年,卻是一天不如一天,想必這點碎銀子也是廢了血汗賺的。
且不說楊嫂子唏噓不已,門外魏黑望著這戶人家,也不知在思量什麼。方才,他與任家兄弟,分頭跟著這個傢伙。看來這傢伙甚是警覺,故意繞來繞去的,有意無意的兜兩個圈子。
幸好魏黑早先就是在曹顒身邊做暗鏢的,這跟蹤尋人的法子不說千八百,也有個十個、八個的。前面這人再警覺,對魏黑來說,不過是小孩子游戲。
魏黑想起懷裡揣著的道臺府典吏牌子,敲開隔壁的人家,詢問那邊住的是什麼人。
得知那院子是一個大肚子年輕寡婦並三個下人租住,魏黑實在有些意外,一時半刻的卻猜不透對方的用意。原想著是哪個不開眼的派來的眼線,不知是甚企圖。可是,若是心存不良,哪裡會帶著大肚子女人出來?而且,三個下人中,又只有一個男子,剩下的是母女兩個。
除了眼線,還有什麼緣故要盯著道臺衙門大門的?魏黑打隔壁人家出來,在道邊尋思了一會兒,還是走到方才那男人進去的人家,敲了幾下大門。
“誰呀?”門裡有男人開口問道,曹魏聽著這說話聲,只覺得很是熟悉,皺眉想著,嘴裡卻應道:“衙門的,查檢下所住人口!”
門裡立時沒了動靜,魏黑正想要不要再喊一聲,就聽見拉門閂動靜,外加略帶顫抖的聲音:“可是魏爺?”
魏黑聽了,不由瞪大眼睛,推門進去,仔細的將那漢子打量一番,越看越是驚訝,剛要開口發問,廂房那邊出來了穿著藍布褂子的僕婦,看了門口這邊一眼,便端著飯菜往上房去。
那漢子也曉得門口不是說話之地,將魏黑引進他所住的廂房。
“林丁,不是說你隨著寧爺……怪不得見你眼熟,只因沒想到你還在世上,才沒往你身上想!這來沂州,是來投奔我家大人的?衙門口轉悠了兩日,咋不見你進去?”魏黑道。
林丁臉上添了幾分悲色,重重的點了點頭:“小的正是奉了我家大奶奶之命,來投奔曹爺的,半月前到的沂州,不巧正趕上曹爺南下奔喪。這幾日在這邊等得不耐煩,便過去那邊溜溜!”
魏黑想起剛才在隔壁問過的,挑挑眉毛道:“我家大人回來了,中午回來的,到現在約莫有將近兩時辰了!”
林丁精神頓時一震:“曹爺回來了?”
魏黑猶自不答,反問道:“莫非正房裡住的是寧爺的如夫人?”
林丁遲疑了下,想著魏黑是曹顒的心腹,便不再瞞他,將五個月前主子暴斃、主母打發他護著如秋出來的事都一一說了。
因當時時日尚短,不能確認如秋是否懷孕,便在河間府暫住。一個月後,待如秋查出身子來,大夫又囑咐不可妄動,要等三四個月坐住胎,因此就在河間府耽擱到六月底。直到進了七月,才僱了馬車,一路緩行,來到沂州。
這一番講述,聽得魏黑唏噓不已。他是知道曹顒與寧春交情的,便不再耽擱,直接回道臺衙門找曹顒報信去。
曹顒與初瑜話了別情,又說起將堂妹五兒接來沂州撫養之事,而後對弘昕之事也勸了幾句。這再過十來日就要中秋,京城那邊少不得送節禮過來,到時候便會有訊息。再說,弘昕懂事乖巧,自幼待下人也寬泛,像是福澤深厚的,明日打發人往各個寺廟道觀裡多捐些香油錢,為他祈福。除了寺廟道觀,就是普濟堂與育嬰堂那邊,也送米糧肉菜過去。
初瑜過年時,見過五兒,很是喜歡,又憐惜她孤苦,聽說她過來,倒是真心歡喜。待聽了為弘昕祈福佈施的安排,她心下甚是感動,但是知道丈夫素日對佛道之流並不太重,便道:“普濟堂與育嬰堂這邊使得,寺廟道觀不必,紫晶姐姐前幾日幫初瑜請了尊觀音菩薩回來供奉!”
曹顒搖搖頭:“不過是費些銀錢,你我現下,都不便回京,在這邊多多祈福,要是小四子還要賴在床上不好起來,那咱們就去信好好訓訓他!”
一句話,說得初瑜都笑了。曹顒見她神色不似方才那樣抑鬱,便對紫晶道:“你們兩個好好商議著,將各處要佈施的銀錢列出來,明日便打發曹方去辦!”
曹方是七月初打關外回來的,永慶那邊已經安排到地方軍中,正好佐領是平王府的門人,打好了招呼,安置得還算妥當。
紫晶昔日被曹顒勸過幾遭,就是這佛前因果云云的,知道自己大爺是不信這個,如此做來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