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的半圓瓦,瓦下的門框正腦上,刻了中國人民銀行六個字。他們每個人都雕刻得專注而精細,像是塑工在塑著佛像樣,個個的額門上都掛著細密的汗,眼珠子因為每天雕刻都鼓脹在眼外。各自手裡的雕刻刀,有的是扁平,有的是月牙,有的斜利得和削腳的刀子樣。從他們刀下飛起落下的雪白金黃的柏木花,在地上厚厚一層如鋪了一地的花草和米粒。有一股噴香的柏木油的味,從棺板和柏花上飛起來,在那屋裡團團旋一會,從大門那兒朝外飄去了。我爺不知道這棺材到底給誰用,哪個熱病的病人有這皇葬的福,就趁著一個雕工去磨刀的時候說,這棺木真好啊。
人家看看他,說是龍棺嘛。
原來這就是龍棺呀。我爺回過頭,說那松木棺材上畫了迎送圖的棺材是啥棺?
人家說是麒麟棺。
問前邊的桐木棺材上只在檔上雕刻呢?
說是獸王棺。
我爺哦一下問,這龍棺誰用啊?
那個雕刻工不再耐煩了,抬頭望著他,像他問了一句不該問的話。爺就在那兒悶悶站一會。從那做制龍棺、麒麟棺和獸王棺的車間走出來,看見日頭從沙丘的正頂已移至沙丘的偏西去。冬日的溫暖中,有了冷涼的風。前面那一大片甲、乙、丙級的黑棺材,不再像是一面棺材湖,而像了一個棺材陣。這時候,正有人在那棺材陣中來回走動著,指指這口棺,說說那口棺,像是在挑選棺材樣。
在那棺材陣的邊兒上,停了一輛裝滿了棺材的大卡車,那卡車不像是在拉棺材,而像拉了一座黑色的山。就在那山上,還有人把最後選好的棺材小心地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