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偷了李三仁的錢。”
李三仁就在邊上大聲插著話:“丟錢無所謂,可他偷了丁莊村委會的章。那公章十年沒有離過我的身,昨兒夜裡被這賊給偷走了。”
“不搜不行了。”我爺扯著嗓子問:“誰願意出面和三仁和我一塊兒,一個屋子一個屋子搜?”話說完,爺就把目光落在了人群上,未及把目光一遍兒地掃過去,我叔就興奮奮地擠出來,大聲說:“我去搜。得罪人了我得罪,誰讓他偷了我兄弟媳婦玲玲的綢襖呢。”
玲玲的臉便紅似日出了。
我叔就從人群裡邊走出來。英雄一般站了出來了。
待又有兩個人立站出來後,就開始一間一間屋子樓上樓下地搜。
也就搜到了兩個賊。
一個賊是趙秀芹。是給大家燒飯的趙秀芹。
趙秀芹的熱病也到時候了,臉上的瘡痘一粒挨一粒,脹得都如熟透的豌豆兒。露在衣服外面的手,手背和手脖,那瘡痘和臉上不一樣,是落了以後新起的,都還呈著新紅色,和平原上的的出日一模樣,一個靠一個,一個擠一個,因為癢,因為總是撓,它就爛了化濃了,胳膊上都還掛著白水兒,有一股她不願讓人聞到鹹淡淡的酸臭味。
照往常,她有熱病半年了,身上的瘡都四起四落了,人該早死了,可她還活著。
一般的人,三起三落就該死掉了,可她四起四落還活著。
說起來,比她大十歲的王寶山是賣血娶了她,她用他娶她的錢又給自己的弟弟娶了媳,然後就跟著王寶山去賣血,替男人還著娶她的錢,可到了十年後,王寶山沒有染上熱病她卻染上了。半年前,發燒那幾天,每天她坐在自家院裡地面上,拿腳跟用力蹬著地上的土,又哭又喚說:
“我好冤枉呀——”
“我好冤枉呀——”
王寶山去拉她,她用手在王寶山的臉上抓出了血,罵著說:
“是你害了我——你這王八蛋!”
“是你害了我——你這王八蛋!”
她在地上又哭又鬧,把地上的土蹬得飛飛楊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