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晏燕子的南遷路上,也許不在,也許容易找著,也許孤懸海外。茫茫天地,千難萬險,燕仙的子子孫孫們可要吃些苦了。”
“只盡力為之。”
此時已到山頂,頭頂星河璀璨。
宋遊在亭子邊緣站著,賞了會兒星星,對燕仙說了自己熟知的幾種海外作物,也叫他不必執著於此,順便叮囑幾句,不要隨意帶回活物及一些印象中有些危險的植物。
老燕仙自是對他千言萬謝。
講完之後,兩道身影又往回走,不久便回到了宅院中。
“天色已晚了,在下肉身還在燕仙修建的亭子中。我家貓兒調皮得很,總用爪子來撥弄我的臉,再不回去,怕是她要擔心。”
“我送先生。”
老燕仙杵著柺杖,送他出門。
走出不遠,宋遊又見到了那名少年。
他笑著對少年施了一禮:
“多謝小友。”
少年紅著臉低著頭,不敢出聲。
老燕仙又是一陣恨鐵不成鋼。
宋遊卻只是笑笑:“小友不必如此,燕仙也不必如此。須知道法自然,凡存世之物皆是自然,燕子本來自由,小友也該多些自由才對。”
說完朝雙方作禮,他便走了。
往前一步,就跨出了門。
隨即原地消失。
來時是離肉身而去,要變成燕子辛苦飛來,去時則是迴歸肉身,神魂肉身本是一體,這點距離,只需一念之間。
等他走後,一老一小兩隻燕子仍是沉思不已。
少年思索的是宋遊的話,思索的是這個從未見過的人,從未聽過的言語。
其實他本聰慧。
老燕仙想的也是宋遊的話,也是宋遊這個人。
這位道友年紀雖小,還不足他的零頭,可他仍舊從未輕視,既是對伏龍觀的尊重,也是他自身的修養。
先前與宋遊隨便聊聊,聊到那件功德無量之事,雖然聽來虛無縹緲,可見他講得真切,一點一點有序道來,老燕仙便已信了一半。後來聽他介紹那幾種異域作物,其實講到一半,他便已隱約有了一點印象,心下更是深信不疑,更是震驚不已。
此時內心已難以言明,甚至激動得全身顫抖。
那可是造福天下萬民。
現如今大晏地少人多,不知多少人吃不飽飯,照這樣下去,最多不過十幾年,大晏必然內亂,屆時又是生靈塗炭,屍橫遍野。這已經是天下有識之士皆知的事情了。奈何沒有第二個何公,也許有,也不敢再站出來了。
於是上至朝堂天子,下至民間高人,對此皆憂慮不已。
自己此事若真能成,真能有先生所說的效果,那可真當得起“功德無量”這四個字了。
縱觀漫天神佛,又有幾位有此功德?
若是自己以此成神,滿滿當當的功德全部收下,甚至只收一半,靠著天下百姓民心,怕是傳聞中的鳳凰也不可與自己相比了。
甚至自己再費些心思略微添一把火,這世上恐怕要再多一個流傳千年的神話了。
而誰又能想到,這一切只源於今夜這一番話。
想到這裡燕仙仍是心驚不已。
可仔細一想,這一夜談話的氛圍好像又真如先生所說,只是夜晚山間散了個步閒聊一番而已,他輕飄飄而來,閒談一番,又輕飄飄而去。
老燕仙細細一品——
今日一見,尚且沒有見識到伏龍觀這一代傳人的本領,不知那位宋道友修的是何種靈法,又學了什麼本事,可就這今晚閒庭散步之間,老燕仙便已覺得他的氣度風采不比數十年前的天算道人差了。
可天算道人精於推算,這本是他的看家本領,且兩人路線不同,天算道人到栩州時已經遊遍天下,是折返而回,此時修為已然大成,而這位才剛剛下山。
“……”
這一代似乎更了不得了。
老燕仙深吸口氣,這時才懊悔,覺得自己不該就這麼讓他走了,應該再好好感謝一番才對。
然而縱使自己也有不少家底收藏,原本也是有幾分信心的,可今天他細細看了那位道友的表情,只覺得那位道友比天算道人更為超然,自己那些家底收藏在他看來怕也都是些凡俗之物,要討他喜,得討到心裡去。
老燕仙左思右想,拿不定個主意。
就在這時,他瞄見了同樣沉思的少年,忽然想起一事。
“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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