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些尷尬，張凡再次說道：
“行，不談張二他們兩家，就說媽，你這麼善良的一個人，為什麼要找你？
即便是你做錯了什麼，但你又不是有心的。
我說的對吧？
媽？”
張凡母親沒有立刻接話，只是機械的放下碗和筷子。
語氣溫柔，笑著說道：
“可憐，是啊，他們可憐。
但是，可憐人很多。
張慧難道不可憐麼？
誰又想過她呢？或者說，這麼多年了，你和季白聽過她的事情麼？
為什麼沒有人再說起她了？
其實，人肉體死去，不是死了。
真正的死亡，是被世界遺忘。
所以，她不可憐麼？”
說到這，張母祂的笑容，愈發溫柔。
“至於善良啊，確實。
但是，這善良和插入張慧胸口裡的尖刀又有什麼不同呢？
明明，張慧可以適應黑暗的生活，但這把刀，偏偏給了她希望，又將希望剝奪。
是，有人是無辜的。
但是，張慧死去的那年，才二十歲。
你所謂無辜的人，都好好坐在那裡。
真正無辜的人，已經死了。
她已經被全世界遺忘了。
她，無辜麼？”
此時，季白已經吃完了米飯，拿起紙巾擦了擦嘴。
筷子再次不經意的被他碰掉在地上，剛好掉在一旁的錘子邊。
季白伸了伸懶腰，將手緩緩向下探去……
張凡的母親依舊在說著，帶著奇怪的腔調。
“所以，沒有什麼無辜的，孩子啊……
你知道麼？張屠夫，張二，你，我。
所有人，都不是無辜的。
所有人，都應該死。
只不過，你們要幸運很多……
不，不是很多，是太多太多了。
因為你們不會那麼快被遺忘，這也許是給你，和你母親的仁慈。”
張凡已經完全愣住了。
他完全沒想到，張母竟然會說出這些話！甚至忽略掉了母親話裡面用詞的詭異。
“媽，你是希望……我們，包括我，都應該給她償命？”
以他對母親的瞭解，哪怕心存愧疚，也不會讓孩子去彌補。
或者說，哪怕張凡母親心存死意，願意給張慧去償命，但絕對不會牽扯到孩子身上。
張母是善良的，但也肯為了孩子放棄這份善良，這從她拒絕為了張慧撥打求生電話就可以看出來了。
張凡語氣裡，帶著難以置信。
“媽？你……你怎麼了？”
其實，他已經猜到了什麼，但卻不願意去相信。
然而，他的‘母親’卻沒有回答，而是緩緩起身。
沒有再理會張凡，而是看向身後的季白。
“無論如何，先謝謝你。
至少，讓我吃了一頓飽飯。”
說著，一步步的向臥室走去。
張凡沒有去阻攔，淚水大滴大滴的滾落。
張凡母親，祂的腳步，越走越慢……
直到走到床邊，直挺挺倒了下去。
再也沒有了任何動作。
這一次，不再是假死。
而是，徹底失去了生機。
張凡也同時，蹲坐在地上……
而季白，則不知何時，拿起了錘子，默默站在張凡旁邊。
事情，還是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一開始，兩人曾預設，只要找到了關於‘鬼’的所有線索。
祂就會放過張凡母子。
事情也確實如他們所想的方向發展，那個‘鬼’，不斷提示他們線索。
但……
直到張屠夫那一刀砍了下去，季白才隱約間有種猜測。
如果那個鬼，真的想讓他們找到線索，那麼不會真的殺死他們，至少在尋找線索的過程中是這樣的。
那時候季白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直到後來，在張二家中，季白徹底證實了心裡的想法。
也許，女瘋子根本沒有想要放過他們。
之所以引導季白二人尋找線索。
也只是給故友之子，一個體面罷了。
那是祂心裡最後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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