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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卯時薄霧還未散盡,春桃起了床,發現小姐的床褥未曾動過,許是一夜未歸。
&esp;&esp;剛要出門,正巧聽著綠屏在門口喚她。
&esp;&esp;“春桃,你收拾一下玉孃的東西,待會兒搬到公子隔壁的廂房。”
&esp;&esp;“為何要搬?”春桃聽得一頭霧水。
&esp;&esp;“叫你做便去做,哪兒來這麼多為何。”綠屏剜了她一眼,並未解釋,接著又吩咐她將那廂房收拾出來。
&esp;&esp;人走後,春桃朝綠屏方向吐舌,心想著正房的大丫鬟好生厲害,處處高人一等,天天擺得架子難以相於,真是苦了小姐,竟與煞星單獨相處了近兩月。
&esp;&esp;小姐要搬去的廂房,挨著公子的起居室,是獨立出來單間。
&esp;&esp;進了屋,她便環視四周。
&esp;&esp;這間外設直欞方窗,鋪的是青灰方磚,裡頭有臺單鏡梳臺,還有湘妃竹榻鋪錦,旁設憑几供倚欄觀花,窗臺白瓷養著幾盆單瓣山桃和蘭君子,花梨木繡架上支著一張“白蝶穿花”圖,一道蘇繡屏風將一間內室隔成房中房,典型的女子閨房,面積雖不大,倒也雅緻,怎都比後院好太多。
&esp;&esp;春桃捧著妝奩正收拾著,忽然聽得屏風後傳來幾聲輕咳,便放下手中物件,繞過屏風,掀了珠簾,瞧見紗帳垂落,錦被堆裡頭還睡著個人。
&esp;&esp;許是聽得動靜,帳中人悠悠轉醒,喚了聲,“水。”
&esp;&esp;春桃知是小姐醒來,緊忙端去水碗,掀起素色紗帳,見小姐一副疲態,身子都坐不直,於是便扶她坐起,親自將水餵給她。
&esp;&esp;喝水的間隙,瞧著小姐頸上的紅印兒,春桃心生憐惜,“小姐,您累就再睡會兒。”
&esp;&esp;玉梔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印子叫人看了去,怪難為情的,欲蓋彌彰般拎起領子遮,卻見春桃面露赧意,想到這是春桃頭次看見她這副模樣,愈發覺著難堪,自嘲道,“春桃,我早就不是閨閣小姐了,不過是侍奉男人,與那章臺柳色有何區別。”
&esp;&esp;“小姐切莫亂言,怎能自輕自賤。”春桃託著小姐柔軟的手腕細細安撫。
&esp;&esp;“如今你也見著不是,公子抬我於此,不過為了行事方便。”昨晚飄了一夜的鵝梨帳中香,玉梔只覺渾身痠軟,腿心處如同被車軲轆碾過。
&esp;&esp;春桃若有所思,想著剛才整理時,拾著不少珠鈿珍玩,就是從前興盛時期的柳家,也不曾見過,光是那琺琅妝匣裡,就有宮妃用的螺子黛。
&esp;&esp;“小姐,興許是您多慮了,我覺著公子對您”春桃觀其眼色,怕引得小姐誤會便沒再繼續說下去。
&esp;&esp;玉梔蔥管似的指甲陷入掌心,幽幽開口,“以色侍人,豈能長久,主子爺不過圖個新鮮罷了。”
&esp;&esp;“小姐”春桃心疼看向小姐,欲言又止。
&esp;&esp;自打柳家落敗,小姐與她不過芸芸眾生中的拂柳,當初若不是柳姨娘收留,她們也許就如柳氏其他女眷那樣被髮賣。她理解小姐難處,寄人籬下身不由己,怎能不還姨娘這恩情,如今為奴做婢,也算兩清了。
&esp;&esp;“沒事兒,我不過矯情罷了,再忍忍,一切都會過去。”玉梔見春桃抹眼淚,意識到自己太過自怨自棄,影響了他人。
&esp;&esp;“對,以後我們好好過。”春桃撲到小姐懷裡默默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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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卯時叄刻,晨光剛漫過滴水簷,正院已浮起沉水香的青煙。
&esp;&esp;宋昱一身雅青杭綢直綴,腰懸羊脂白玉,玉冠束髮,一副神清氣爽的氣派。
&esp;&esp;等他進了廳堂,見父母端坐在紫檀椅上,案几上停著晨省茶具,桌邊放著幾盤沉香餅,長兄已落座,看來早就敬完茶。
&esp;&esp;宋昱知是自己來遲,便捧著茶盞膝行而前,向父母敬茶。
&esp;&esp;“孩兒不孝,昨夜貪看經書,竟誤了卯時正刻的茶煙,這定窯盞裡的龍井早已失了茶味,且容兒重沏君山針葉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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