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了一會兒,因為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只得哼了兩聲,提醒對方別再捉弄人了。
興許是覺得這樣也沒什麼意思,王純汐又聽到有個人走到自己身邊,一把拽掉了頭巾。
幽暗的光再度扎入她眼中,只見一個熟悉身影坐在前頭的主位上,王純汐眨了眨眼睛,就聽那人道:“把口裡的帕子也取了吧。”
那是謝婉凝,是了,這麼興師動眾把她叫來,除了謝婉凝也沒旁人了。
等到嘴裡的布被取下,王純汐也適應了眼前的光線,看清了謝婉凝的樣子。
昨日的事似乎對她沒有任何影響,她淡然坐在主位上,臉色紅潤有光,依舊美得讓人心驚。是,她是恨她,也厭惡她,可她卻也承認謝婉凝是美的,是獨一無二的。
這個內殿並不算寬敞,王純汐跪坐在下面,甚至能聞到謝婉凝吃的熱茶香味。
她啞著嗓子笑:“我們也算是舊相識了,不給我口茶喝?”
或許是知道自己沒有什麼未來可言,王純汐竟有些從未有過的灑脫,這一刻的她看上去卻比以前順眼,謝婉凝揮了揮手,謝蘭便端了一碗茶餵了她兩口。
王純汐品了品:“這是蘭馨雀舌吧?貴妃娘娘出手就沒有凡品。”
謝婉凝輕聲道:“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會連累家中?”
王純汐慘淡一笑:“連累就連累了吧,你以為我會跟你一樣軟弱?我不在乎他們,一個人都不在乎。”
謝婉凝定定看著她,低聲說道:“不,有一個人你千萬般在乎,對不對?”
王純汐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謝婉凝扭頭看向謝蘭,柔聲說:“姑姑先出去吧,我同她說幾句體己的話。”
謝蘭猶豫片刻,見她目光堅定,而王純汐又被綁得嚴嚴實實,終於妥協出了內殿。
待木門復又關上,屋子裡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王純汐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突然抬頭對謝婉凝說:“你跟我一樣。”
至於哪裡一樣,為什麼一樣,她既沒有前言,也無後語,可對話的兩人卻都聽明白了。
謝婉凝沒有應下她這句話,反而問她:“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謝婉凝嘆了口氣:“你懂我問的是什麼。”
王純汐看了她一會兒,動了動嘴,好半天才艱澀道:“我偷聽了母親和父親的談話。”
謝婉凝沒有搭腔,只聽她低聲說著:“他們說哥哥應該應該娶一個健康的女人,跟她生下王家的嫡子,而不是一個病歪歪的藥罐子,什麼都帶不給王家。”
可……謝婉凝想告訴她,他哥哥從來沒有踏足過後院一步,哪怕是成婚那日,他也是在書房裡安置的,就連話都沒跟她說過幾句。
王純汐衝謝婉凝搖了搖頭,沒有讓她繼續說話:“那個時候我還很天真,什麼都不懂,外面都傳哥哥克妻的流言,家裡母親又整日埋怨,所以……我就想,我能幫哥哥的太少了,只要讓哥哥擺脫你,他的日子就會好過。”
當謝婉凝知道當年是誰對她下的手,心裡反覆想過各種理由,沒想到最後卻是這麼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結果。
僅僅因為她不滿她佔了她哥哥的正妻之位,就下手掐死了她,可如今再看她,卻是一點都不後悔,她甚至滿不在乎。
讓人想來都不寒而慄。
王純汐輕聲笑笑:“可是當我鼓起勇氣下了手,才發現我的想法錯了。你……之後……哥哥一病不起,就連書都不讀了。”
王純汐一邊笑一邊哭,晶瑩的淚順著她的臉頰流淌下來,卻彷彿一點都沒有意識到似的。
“你不知道那時候我有多難過。我心疼他,可憐他,又不忍心看他這麼下去。我去勸他,跟他說父母親已經給他選好了繼室,過不了多久就要給他沖喜了,他一定能好起來。”
謝婉凝安靜地坐在那,聽著她哭著訴說她所不知道的過往。
王純汐抬起頭,認真看向謝婉凝:“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他說他不能再成親了,他已經害死了一個女人,不能再害死第二個。他這輩子不會有自己的後代,也不會再讓另一個女人嫁進來受苦,他是個罪人。”
直到聽到這一句,謝婉凝平靜的心湖才驚起一絲波瀾。
那個回憶裡面容模糊的青年她已經全然忘卻,可再回首時,卻也能依稀記起他身上的筆墨香味。
王純汐說到這裡,突然淚如雨下。
她聲嘶力竭地哭了一會兒,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