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園特地考慮了太后娘娘的喜好,把正殿和寢殿都做得寬敞明亮,每一殿的窗戶都比旁的寬上兩扇,雕花木窗全部開啟的時候,明媚的陽光便能照進寢殿裡,溫暖而明亮。
太后正坐在雅室裡看書,她穿著一身簡樸的素色襖裙,頭上只用玉簪盤了圓髻,瞧著倒是分外舒適利落的。
“臣妾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謝婉凝再門口福了福,等太后應了才進門去。
太后前兩日才見過她,這時端詳她的面容,倒是有些不太明顯的蒼白:“前頭幾日皇兒說你害了春困,得在宮裡頭養一養,清明時瞧著已經大好了,如今怎麼還是有些憔悴?”
謝婉凝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實話實說:“原本確實是好了的,不過今日早晨犯了胃痛,總是覺得噁心煩悶,便沒怎麼用好早膳,勞煩娘娘惦記了。”
太后到底是自己生養過孩子的,聞言立即揚了揚眉,心裡頭自是有些驚喜的,不過轉頭一看謝婉凝似乎還什麼都不知,便也沒有說破。
若是能確診了,皇兒肯定要第一個告訴她,不會藏著掖著不說的。
但既便如此,太后心裡頭也十分歡喜,臉上的笑容怎麼也壓不下來。
“都不舒服了,怎麼還過來看我,你這孩子太謹慎了些。”太后慈愛地說道。
謝婉凝卻說:“給太后娘娘盡孝道怎麼能是謹慎呢?自從來了山莊臣妾還沒過來給娘娘請安呢,這幾日心裡頭可時常惦記,如今過來看上一眼才覺得安心。”
她是自來會說話的,也會哄人,太后如今式越發喜歡她,也盼著她早日誕下麟兒,好叫皇兒在前朝能更輕鬆些,便也越發慈和了。
“難為你有這份心了,我是一切都好。棲鳳園往年也時常來住,很是習慣這裡景緻,說實話,可是比慈寧宮舒服多了。”太后起身,讓她陪在自己身邊,慢悠悠往百草園裡走。
“正是春暖花開,景色宜人,彤兒和慧兒每日下午也都要在園子裡玩上一個時辰,不玩開心了都不肯回去。”
一聽到兩個小公主,謝婉凝就忍不住笑起來:“小囡囡正是最可愛的時候,有她們陪著娘娘,娘娘且也能整日開開心心的。”
太后點頭:“誰說不是呢?”
棲鳳園裡是一派和睦,聽濤水榭的外書房中,蕭銘修的心情就不那麼美妙了。
他淡淡看著桌前的幾名閣臣,挑眉問:“崔愛卿再說一遍?朕可沒聽清。”
崔臨山後背都是汗,卻還是堅持道:“剛收到川西按察使發回的八百里加急,說南陳恐又有內亂,張將軍發急報詢問陛下,是否要出兵鎮壓。”
南陳緊鄰川西,南大營救鎮守在那裡,時刻盯著南陳、越羅和麥加的動向。這三個國家屬南陳最大,越羅和麥加都可忽略不計,是以南大營的主要任務就是鎮守南陳。
蕭銘修忽然一笑:“恐怕這不是張陶的目的吧。”
南陳一年到頭動亂,只要不越界,不去傷害大楚上使,楚軍便可忽視不管。年年都是如此,怎麼這個時候張陶要求發兵了?
還不是為了宮裡頭的張娘娘罷了。
蕭銘修看著一臉緊張的崔臨山,這封摺子由崔臨山呈遞上來,本身就很耐人尋味了。
崔臨山沒有答話,他低下頭去,整張臉都埋入黑暗之中。
蕭銘修也不去理他,只看向其他三個閣臣。
如今閣臣值守玉泉山莊,每十日輪換一次,頭十日輪換的有兩名老閣臣,康勝,第三則是剛替補進安和殿的新閣臣彭成蔭,前兩位自不必多說,倒是這個彭成蔭倒是有些來歷。
他是平民出身,少年時一直在琅琊族學求學,後又轉去晉江書院修習科舉科目,以出眾的文才高中一甲探花,成為泰安十七年那一科最耀眼的人才。
後他在翰林院潛心修書,等蕭銘修繼承大統之後,便提拔他進了都察院,僅僅三年便官拜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可謂是最惹人眼紅的年輕堂官了。
然而這還不夠,到了天佑四年,蕭銘修又破格提拔他進了安和殿,直接成了閣臣。
有他珠玉在前,就連早年進了安和殿的李承望和如今崔家最出色的嫡子崔臨山都暗淡許多,沒他顯眼了。
蕭銘修這會兒沒搭理崔臨山,卻把目光放到彭成蔭身上:“彭愛卿如何看?”
彭成蔭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長相特別普通,仍在人堆裡都沒多出色,可在朝中卻是人人都認得,成了許多年輕書生仰慕的“偶像”。
他上前踏了一步,緩緩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