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使勁眨眨眼睛,哽咽道:“是,皇兒也自當如此。”
等這一套母慈子孝過去,宴席才又恢復熱鬧。為著叫宮中的貴人們用著順口,也不用老起身如廁,這一次御膳房特地收了湯,不叫湯水太多敗了口感。其中還按照宮中的口味改良了幾道菜,就怕貴人們吃不慣。
等最後一道牡丹燕菜端上桌來,人人都要感嘆一聲樣式精美。牡丹燕菜在小瓷盆的中央盛開了一朵惟妙惟肖的牡丹花,亭亭玉立,甚是嬌俏。
宴席都用完,蕭銘修才對太后道:“母后可要去歇歇?旁邊的偏殿裡準備了雅室,可休息好了再聽下半場。”
太后已經習慣中午午歇,這會兒自是有些困頓,聞言便順從地讓他扶著自己起身,被宮妃圍著送進偏殿裡最寬敞的那一間雅室。
其餘主位不過八人,算上莊太妃也才九人,倒也好安置。於是謝婉凝就進了太后旁邊的雅室,摘下翟冠歇了下來。
她如今睡眠很好,哪怕是在陌生的宮室,也照樣睡得香甜。因為看了一上午戲,午歇時她似乎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等夢醒之時,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芳蕊進來伺候謝婉凝,小聲說:“娘娘,剛陛下身邊的沈大伴來過了,傳陛下口諭,說娘娘下午如果累了,就在這裡歇著,不用強撐著去前頭聽戲。”
謝婉凝覺得有些好笑,便道:“就坐那裡吃茶聽戲,能累到哪裡去呢?陛下就是愛瞎操心。”
芳蕊抿嘴一笑:“陛下這是心疼娘娘呢。”
等回到大殿裡坐好,謝婉凝順手拿起仍在案上的戲譜,翻起下午的戲來。
然而她剛看沒多久,就發現大殿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就連風聲都沒了。謝婉凝疑惑地抬起頭來,就發現其他宮妃都在偷偷打量她,那目光非常令人不愉。
謝婉凝蹙眉凝視,低頭打量自身,卻也沒發現到底有何不對。
就在這時,她看到對面的德妃對她使眼色,讓她看手裡的戲譜。謝婉凝剛要低頭再翻,卻聽到上面太后低聲怒道:“豈有此理!”
謝婉凝一驚,也顧不上瞧自己到底如何,忙上前去安撫太后:“娘娘可是怎麼了?”
太后緩緩抬起頭,把眼中的犀利目光全部收斂回去,卻拽住她的胳膊讓她側坐在自己身邊,輕輕點了點案上那本戲譜。
“你且看看,先別急,看完咱們再講。”太后一邊安慰她,一邊對身後對皎月道,“去請陛下來,說琳琅殿有些事須他處置。”
太后發了話,下面的妃嬪們就都不敢繼續看了,一個個老老實實坐在那,低頭沉默不語。
謝婉凝心中頓時一沉,知道這戲譜裡肯定有她沒瞧見的陰私,卻又不能著急讓人瞧出什麼,只慢慢拿起那本戲譜,一頁一頁認真翻起來。
當翻到下午第一折 戲詞時,謝婉凝一眼就看到摺子最底端寫了一行小字。
“貴妃謝氏自幼得寒症,難育皇嗣。”
謝婉凝皺起眉頭,因事關自己,便沒有私自做主,直接問太后:“娘娘,此事該如何?”
太后淡淡掃了下面一眼,目光沉沉,瞧著是很不高興的。
“好不容易闔家團聚,吃茶聽戲,歡歡快快的不好嗎?偏就有那不懂事的喜歡搗亂,讓本宮聽個戲都不痛快。”太后沉聲道。
她這麼訓斥一句,所有的宮妃便都起身,唯唯諾諾跪了下來。只有謝婉凝被太后按在身邊,不叫她也跟著跪。
堂下,有人悄悄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見她面目緊繃,唇角微微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
作者有話要說:太后娘娘:居然敢有人打擾本宮看戲?
陛下:弄死。
太后娘娘:可以,就這麼辦。
因為鬧了這麼一出“戲”,真正的大戲《鎖麟囊》就沒辦法繼續演了。
此時大殿裡的氣氛是十分緊張的,太后娘娘冷著臉,沉沉看著堂下的一眾嬪妃,就連風都不敢吹了。
謝婉凝被太后按在身邊,起也不是坐也不是,卻是難得有些焦急。她不怕戲詞上那一句半句的無稽之談,倒是不能跟太后一起坐在主位上,這十分不合規矩。
“娘娘,且別心煩生氣,為這點小事影響心情實在是不值當的。”謝婉凝柔聲道。
打她一開口,大殿裡氣氛陡然一變,其他妃嬪便見太后臉上的寒冰一瞬就化開,露出往日一貫的慈和。
太后扭頭安撫地看了她一眼,終於鬆開了手:“好孩子,有母后在這裡,不會叫你受委屈的,去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