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銘修也不著急,就讓她在那猶豫。
這片刻工夫,雪越下越大,硃紅宮牆上金色的琉璃瓦轉眼就被白雪覆蓋,給這座巍峨壯麗的長信宮添了些難得的美麗景緻。
謝婉凝從來沒這麼猶豫過,她心裡頭反覆糾結,竟站在慈寧宮房簷下發起呆來。
謝蘭正想提醒她,卻突然聽到身後闌意姑姑的聲音:“太后問是否是還有事?”
這一次謝婉凝倒是回過神來,她臉上倏然染上胭脂色,都快要跟那宮牆一樣紅。
蕭銘修衝闌意姑姑擺擺手,牽起謝婉凝的手,把她往御輦那領。
冰天雪地裡,他們兩個的人踩在已經觸過雪的宮道上,倒也不覺得滑。
“反正你穿著斗篷,沒人看得出來是誰,”蕭銘修一邊笑一邊把她扶到御輦上,“怕什麼,便是被看到誰又敢說閒話?”
她如今可是盛寵至極的貴妃娘娘,坐一下步輦怎麼了?平日裡在乾元宮還不是作威作福,怎麼那會兒就不知道怕!
謝婉凝坐在他身邊,頭上是嚴實的華蓋,身邊是他溫熱的身體。明明風雪之中,卻一絲一毫都不覺得寒冷。
“臣妾還不是怕外人說陛下。”
她可以不怕這些流言蜚語,可她擔心旁人說他,明明已經這般夙興夜寐,若只讓她搭一下御輦就又被上摺子,簡直沒處說理去。
蕭銘修捏了捏她的手,感受到她手心裡的溫熱,心裡也有些踏實。
“宮裡的事,外人很難知曉,以前或許可以,以後不會了。”蕭銘修堅定地說。
謝婉凝扭頭去看他,卻在他眼眸中看出篤定和狠戾。
“以後宮中的事放到你手上,朕就更放心了。”蕭銘修道。
作者有話要說:陛下:從來不知道你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貴妃娘娘:嗯?
陛下:不不不你常年都嬌羞可人,天天都不好意思!
忙碌之間,封妃大典便悄然而至。
十二月十八這一日,除了她的貴妃冊封典禮,還是蕭銘修的萬壽節,這一日前朝會休朝一天,一起慶祝陛下的生辰。
提前三日,冊封典禮的章程便發到謝婉凝手中,她先是試了試三身樣式差不多的禮服,然後才跟著禮部派來的引導女官把流程都走了一邊。
其實也不難,只要早起先去坤和宮受封,然後再去給太后和陛下謝禮,便可以結束了。
謝婉凝坐在暖和的茶室裡,又看了一遍章程,對謝蘭道:“從頭到尾也不過一個時辰便結束了,但為了這短暫光景,這麼多人連著忙活一個月,現在都還未休息。”
她不搬宮,其實對於尚宮局來說比搬宮要簡單得多,只要把宮門的規制改一改,左右各加一對小石獅子,景玉宮就搖身一變成了貴妃宮室。
這會兒外面營造所的黃門正在修宮門,她每次出去的時候都要看一眼:“我怎麼沒看出有什麼區別來?”
“飛簷肯定要比旁的宮室要高,花紋也更繁複一些,其實最顯眼的是那對獅子,旁人可絕對不會認錯。”
謝蘭正在仔細檢查謝婉凝給蕭銘修做的壽禮,這身常服用了最好的蜀錦,本身就有聯珠對龍紋,顏色是很素雅的葡萄紫色,若是晴日陽光燦爛,上面的龍紋就能活過來,快活地在雲間遊走,生動又精緻。
謝婉凝便沒有再加繡紋,讓綾惜給做好裁剪之後,自己一針一線親手給蕭銘修做了一件窄袖常服。
這些時候她忙,正好蕭銘修也忙,便晚上多忙碌一會兒,可算把這件賀禮趕製出來。
“娘娘的手藝還是這麼好,陛下看見準會高興。”謝蘭仔仔細細檢查了兩遍,覺得十分完美,才疊好放到紫檀盒子裡。
謝婉凝笑笑,把手中的典禮章程放到桌上,起身在屋裡溜達:“畢竟學了那麼些年,若這縫補手藝都拿不出手,那才要沒臉見人呢。”
蕭銘修的壽禮有了著落,可太后的還沒找到可心的,翻年就到了正月,太后生辰是正月二十,也就剩一個多月的光景了。
“最近經常去慈寧宮,倒是發現太后其實並不是特別喜歡禮佛,不如給她選些精巧好玩的吧?”謝婉凝道。
女人一旦沒了丈夫,便都會突然生出幾分佛緣,哪怕平日裡沒多有這方面的喜好,在外也總會捏一串佛珠,來表示自己佛緣深厚、心如止水。
這些天謝婉凝跟太后相處,很快便知道她絕對不是那種心如止水的人,因此對於佛像之類的禮物,往年送過也就罷了,今年便不好接著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