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估計最後也查不出什麼來,”謝婉凝嘆了口氣,“很可能就是白辛苦一場,也見不到什麼結果,但查是一定要查,也好叫宮人們都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隨意做的。”
大年初一的長信宮是人最多也最忙亂的時候,事發時太和殿裡那麼多生面孔,便是問了宮人們也記不清的。哪怕是蘇年用心查了,也不可能把這裡面的前因後果都查清,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蘇年利落給謝婉凝行了大禮:“有娘娘這句話,臣心裡也不慌。哪怕只能查出些微線索,也一定會呈報給娘娘,好叫娘娘心裡有數。”
謝婉凝點了點頭,揮手就叫他出去了。
芳蕊伺候在她身邊,輕聲問:“娘娘覺得是誰呢?”
謝婉凝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卻說:“這人心最是深不可測,表現得張狂的不一定是奸臣,表現得溫婉大度的也不一定就是老好人。今日這一場宮宴,倒是牛鬼蛇神盡出,熱鬧得很了。”
芳蕊知道她說得是今日十分張狂的敬太妃和一直不吭聲卻在後面攛掇的莊太妃,但這事也不一定就是她們兩個做的,沒有抓到切實的證據,誰也不能下定論。
就想賢妃一樣,雖然大家都懷疑她,可無憑無據的也不好真的就把人家貶斥冷宮。
謝婉凝讓芳蕊扶著她起身:“走吧,等聽完了戲,還得去太廟和地壇,這事可耽誤不得。”
按欽天監算的吉時,今年的祭祖和祭地親農都是下午,等看完大戲,這一群人還得趕去太廟,一刻都不得歇。
芳蕊便說:“春雨去給娘娘準備栗子糕了,這東西抗餓,娘娘且先墊補墊補,省得餓肚子。”
謝婉凝便頓住,又坐了回去:“祭祖時只有要緊的人去,吩咐小廚房給主位都準備些吃食,省得到時候不雅。”
芳蕊自去忙,少頃片刻春雨先回來了,不僅端來一小碟栗子糕、赤豆糕和豌豆黃,還有一壺桂花茶:“娘娘先用著,芳蕊姑姑已經去吩咐了。”
謝婉凝小口吃著栗子糕,問她:“剛蘇年問你話,可害怕?”
春雨便笑了:“咱們是被害的,奴婢又怎麼會害怕,倒是其他幾個大宮女瞧著有些慌張,興許是怕自家娘娘回去責罰。”
“說來也是運氣好,你那時候剛好去如廁,如果不是你提前回來,驚嚇了那人,我這翟冠定不會叫人看出明顯問題。但若是就這麼顛簸一二,不管是慈寧宮的宮宴還是百嬉樓的大戲,總能出問題,到時候場面一亂,其他人也會跟著掉一地的鳳鳥,那場面肯定就難看了。”
一個人頭上鳳鳥掉了還可以說是意外,如果所有人的都掉了,還是大年初一這樣一個日子,能傳出什麼謠言來不用想都知道,除此之外,背後使壞的那個人肯定還有後手。
春雨輕聲道:“娘娘運勢高漲,自然能否極泰來,這不今日便逢凶化吉,還得了太后娘娘這一對金鳳。”
謝婉凝摸了摸頭上的鳳釵,倒是有些感嘆:“娘娘定也捨不得,卻又大方拿出來給了我,娘娘的這份情倒要記在心裡了。”
這一會兒,謝婉凝就用完了點心,起身回了觀戲臺。
太后還在那聽得如痴如醉,見她笑著回來,便也安了心:“都安排好了?”
謝婉凝福了福:“諾,都安排好了,外面的步輦也都已經備妥當,等大戲唱完,咱們便可起身了。”
太后點點頭,吩咐眾人若要方便的就自去方便,等之後出了宮就不得方便了。
去太廟祭祖是不需要跟去太多人的,太妃們和三品以下的大臣都沒機會去,宗親裡三代以上的也不用到場,場面比早上祭天時要小得多。
不過這會兒正值下午時分,天上金烏燦燦,比晨時要溫暖得多。謝婉凝站在太廟之外,也不覺得寒冷,她隨著贊者的唱詞跪下起身,還要時刻注意著太后那的情況,倒也一點都不慌亂。
太后忙這一天,身上的冠服又華麗沉重,再行三叩九拜都有些吃力,所幸謝婉凝時刻關心著她,才不至於叫她一個人撐著。
蕭銘修自然還是一個人站在太廟大殿之上,身上的冕服在陽光下閃著迷離的光,整個都好似沐浴在金烏的暖陽中,英俊挺拔不似凡人。
謝婉凝錯兩步站在太后身後,目光也不由自主追隨著他的身影。
這一刻,無論是謝婉凝還是太后,也無論是宗親還是大臣,人人心裡都想:當今這位陛下,實在是太出色了。
祭祖結束,一行人又得趕去地壇親農,謝婉凝坐上小馬車,微微鬆了口氣。
謝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