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海岸置了遊艇,聽說奢華程度令人髮指,偏偏是無名號,並且長期閒置。”
她嘴角彎起來,盯著他看了半晌,說:“保密工作如此疏忽,看來還是我每年交的會費太少。”
他搖頭,“是因為有人曾對我說,她要駕駛無名號橫跨四大洋。”
她沒出聲,那個願望永不可能實現,只因再無一人相伴。
一時沉默。
山上的溼氣漸漸重了,她仰頭看著黑絲絨的天空,兩顆星之間到底隔得有多遠?並不遠。星與星的距離是不變的,只要一個肯走,怎樣都是走得過去的。也不知過了多久,聽見他說:“涼嗎?開始還不覺得,等順著面板下去,倒像是秋天了。”
她不作聲。
又是一段沉默。
終於他開口說:“你問吧。”
她這才覺得那寒意果真從毛孔鑽下去,砭肌入骨。面上卻像是並不等他這一句,驚異一閃而逝,轉臉看他一眼,然後調開,“我都知道。”
過了一會,他說得很輕,“我並不是同你賭氣。”
她一直仰著頭。星子糊了邊。她仍舊說:“我知道。”
從山上下來,他送她回去。她回來後一直住在一間小公寓。
車子停下來。抬頭看,窄窄的樓隙裡有星光漏下來。她一隻手按在手袋上,手指往下撳,從沒覺得鱷魚皮這樣軟過,再稍一用力就要穿過去的。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來,也是薄弱得一穿就過的:“上次在島上的那件睡袍,我帶回來的。”
他的手一直放在方向盤上,沒回頭,稀微的星光落不到他身上,看不清臉上的表情。過很久也沒有動,他只是說:“凱旋,我不是對的那一個。”
她笑了,從梨渦裡開出兩朵無聲的明豔。“那麼,再見。”開啟車門,下了車,一直等到車子重新發動,在那轟轟的引擎聲裡說,“路上小心。”
她微笑著目送車子離去。再次仰頭看,星光糊成一片,水印一樣漫出去,是樓隙太窄,再也容不下了。
車子開得越來越快,一直到入車庫後熄火。鍾閔從車庫小門上去,直接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