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會計，都錯了，七月和八月的考勤天數都錯了，我一次假都沒有請過。和我一同進來的賀加加，她怎麼就夠二十八天呢？”
“怎麼可能算錯呢？資料加起來就是二十一天呀！這不寫得明明白白嗎？”
九月再認真看了看錶格的表頭是統計剝荔枝組的資料。
“我想起來了，我的剝玉米的天數都沒有算進去呢？”
“你還去剝玉米了?”
“是呀，剝玉米人手不夠的時候，被組長拉去過幾天，我認真想想，好像兩個月都去了幾天呢！”
“那你趕緊查一下剝玉米組的考勤記錄，有沒有你的名字?”
會計趕緊和九月翻看了玉米組的考勤記錄，九月的名字赫然在列。
“七月份少了三天，八月份少了四天，加起來剛好七天，怪不得你今早領工資的時候嚷嚷著說自己做了二十八天。我再幫算一下這七天有多少工資。”
“謝謝，吳會計。”
“小姑娘，算好了，兩百一十三塊……”
“那能現在結錢給我嗎？我想待會拿錢回家了。”九月焦急問道。
“你是暑假工?”
“嗯嗯……”九月點了點頭。
“這個得問一下廠長。我帶你去說明一下情況，看一下他能不能通融一下了。”
第一次去工廠的辦公室，辦公室可真涼爽呀！“廠長，這個是今年的暑期工，現在核查出來少發了一個星期的工資。您看一下，能今天給她補發嗎？”
“老吳，工廠規章制度你更加比我懂呀！這個月的工資都結清了。不能因為你們錯誤了，就不遵守規則了吧。她那少的一個星期工資那隻能下個月十五號才能發放了。下個月再來吧。”
“可我還是學生，下個月十五號是星期六，我還要上課呀！週末，你們又要休息了。”
“沒事，到時候你來找我，我一定給你補回這一星期的錢。還有老吳，你回去和核對考勤資料的人說一下，給我記好了，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再有下次，就得罰錢了。”
“好的，廠長，我一定會傳達你的要求。”
“謝謝，廠長!”
……
（十）
九月在宿舍裡坐著，行李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待會等她們下班告別一下，就該回去了。
工廠的員工終於下班了，王每鳳阿姨知道九月今天要回去了，偷偷往九月的兜裡塞了個玻璃瓶：“曬乾的荔枝核，泡水喝治痛經。”她藍頭巾下露出半截白髮，讓九月想起被剝去果肉的荔枝殼。
走出廠門時，九月又看見那棵鳳凰樹。暴雨打落的花瓣鋪成紅毯，有隻金龜子正在溺水的花芯裡掙扎。褲兜裡的玻璃瓶硌著大腿，九月想起王美鳳說這批荔枝核是三十年前栽的樹，那年她和九月一樣剛滿十六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