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的病房並不只有冰冷冷的醫療器械,牆壁是柔軟的暖黃色。
三樓走廊盡頭的病房裡,懷遊靜靜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纖長睫毛落下淺淺陰影。
長達五年的昏迷並沒影響他清秀的長相,遠遠看去只像是沉沉睡著。
“最近你弟弟的各項身體機能都在逐步恢復,各項指標也很穩定。”
滿意的合上病例,主治醫生提前祝賀道:“樂觀些來看,甦醒很可能就是這半年的事情。”
類似的話這五年懷芷不知聽了多少遍,以至於她已經有些麻木。
朝醫生感激道謝,懷芷彎腰給懷遊掖好被角,起身去問詢處繳費。
“懷小姐您好,系統顯示懷遊的費用在月初五號就已經繳過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懷芷輕聲確認道:“付款人是江凜嗎?”
“是的。”
五年前,突發的大火讓她在十八歲生日當天失去雙親,唯一存活的弟弟變成植物人,療養的費用對於當時的她來說,是絕對無力承擔的數額。
在賠償款耗盡、療養院多次下達最後通牒時,懷芷遇到了江凜,懷遊也得以留在療養院,一待就是五年。
問過具體費用後,懷芷又在懷遊病房待了很久,看著時間差不多才起身離開。
通往療養院大門要經過大片草坪,此時下午陽光正好,草地上有不少康復的病人在做復健。
“讓你滾你聽不懂嗎,說過多少次我的腿已經廢了,別再說騙人的廢話了!”
滿是戾氣與怒意的聲音拉回思緒,懷芷回頭朝聲源處望去,見到遠處沒人的地方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看模樣像是高中生。
纖瘦的女生穿著校服,即使被輪椅上的男生推倒在地,依舊一聲不吭地拍拍衣服上的灰,試圖再去攙扶無法站立的男生。
男生狠狠雙開她的手,低吼道:“你是狗皮膏藥嗎,甩都甩不掉!滾!”
女孩聽完扶人的動作一僵,抬手去揉眼睛,掌心擦破的傷處十分刺眼;半晌後,男生不知又說了些什麼,女孩終於哭著跑走。
真是沒風度啊。
懷芷輕嘆轉身離開,沒走兩步,身後傳來重物狠狠地上的悶哼聲——輪椅上的男生重重摔倒在地。
柺杖摔在夠不到的遠處,男孩咬著牙想爬起來,結果腿上無力,連著試了兩三次都重新跌回地面。
附近沒有醫療人員,懷芷只好快步走過去,在男孩面前彎腰要將人扶起來,結果才靠近就聽到清晰的咒怨聲。
男孩低著頭,瘋狂捶打雙腿,困獸般嘶吼著:“為什麼偏偏是我?為什麼——”
還記得男孩的遷怒於人,懷芷伸出手,沒好氣道:“喂,小孩。”
“滾。”
男生冷冷甩開她的手,堅持要自己坐回輪椅裡;懷芷靜靜看著他一次又一次失敗,並不催促,只是站在朝陽處,後背替男生擋下刺眼烈日。
男生和懷遊同齡,都是十六七的年紀,如果沒出事的話,他們這時都該在校園裡讀書學習,而不是整日面對病房和無盡的康復訓練。
每次起身所消耗的體力巨大,十數次的失敗後,男孩終於放棄地摔回地上,妥協地自嘲一笑,主動開口道:
他的聲音沙啞,滿是挫敗:“麻煩你,扶我起來。”
“再試一次吧。”
懷芷蹲下身,看著男孩額前碎髮被汗水打溼,輕聲道:“有人和我說過一句話,或許對你適用。”
“別輕易否定這個世界,也別輕易否定自己。”
微風拂過吹動鬢角,懷芷目視遠方微微失神,唇邊帶著淺淺笑意,像是陷入某種回憶之中。
半晌過後,耳邊響起一起嗤笑。
男孩恢復剛才的傲慢,再次咬著牙撐起身體:“你怎麼某人一樣,整天就知道說廢話。”
掙扎著坐回輪椅已是半小時後,男生大汗淋漓地癱在輪椅,累的氣喘吁吁,臉上笑意卻怎麼都藏不住。
“喂,你今天原本是來看誰。”
“我弟弟,他已經昏迷五年了,”兩人在草坪邊的長椅停下,懷芷坐下朝他笑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
“喂,女人,”男生出聲喊她,側過臉語氣彆扭,“你自己說的,別輕易否定這個世界,也別輕易否定你、你弟弟。”
話落男生嫌棄地嘖了一聲,視線緊緊盯著遠處的花壇:“還有,你們女的真麻煩。”
順著男生視線望去,懷芷看見躲在花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