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站起身來以實相告:“伯父,我今天來的目的,是請求你們同意讓我和你們的女兒結婚。”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田墨軒還是震驚地站了起來:“不,這不可能。”
“伯父,我知道您很疼愛女兒,可我也是真心的,我發誓,我會一輩子對她好的。我李雲龍這輩子沒求過人,可這次,我真心地求您允許我們結婚。”李雲龍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未來的岳父,以表達他的真誠。
“李同志,你是什麼文化程度?”
“當兵以前,讀過三年私塾。”
“既為軍人,受過軍校教育嗎?”
“沒有,做夢都想,可是沒有機會。”
“那你憑什麼娶我的女兒?就憑你是師長?還是憑你們共產黨將奪得天下?”田墨軒有些憤怒了。
“伯父請息怒,我們共產黨不會仗勢欺人,我李雲龍平生最恨仗勢欺人。”
“就為這個,我才參加共產黨的,如果有一天,共產黨也仗勢欺人,我還會起來造反的。我雖沒上過學,可我懂得咱中國人的規矩,對上要孝順父母,對下要管教好子女,一輩子不賭不嫖,老老實實做人,當官或不當官都一樣,要做好人。請伯父答應我。”李雲龍說得動了感情。
“我若是不同意呢?”
“我就站在院子裡等著,直到您同意為止。伯父,我是個男人,我也很好面子,可是為了娶您的女兒,我不怕丟面子,我願意等著。”
“那好,如果你願意,那就等吧。”田墨軒竟拂袖而去。
李雲龍也犯了倔勁,他幾步就跨進天井,筆直地站在天井裡,一動不動,像凝固了一般。
此時,在後院的田雨正在懇求母親。母親沈丹虹出身江南望族,畢業於金陵女子大學,年輕時結識了正在燕京大學讀書的田墨軒,因傾慕田墨軒的才氣而私訂終身。當時也屬離經叛道之舉,遭到兩個家庭的反對,在北平和江南文化圈子裡鬧得沸沸揚揚,驚動了不少文化名流,如胡適、沈從文、朱自清等紛紛表示支援,和一些衛道士展開筆戰。其實,按傳統觀念,田墨軒和沈丹虹同出身於江南望族,又是才子配才女,天造地設的一對,也合乎門當戶對的封建等級觀念,只不過是未遵守禮教中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罷了,屬於當時比較新派的自由戀愛。兩大家族鬧騰了一陣,這對年輕人毫不理會,竟登報發表結婚宣言,各文化名流紛紛捧場。此舉成為佳話,倒也風光了一陣,並未給兩大家族的面子蒙塵,所以兩大家族也算是預設了。
這對夫妻的政治觀點及處事原則都奉行中庸之道,對當時中國政治的黑暗和政府的獨裁腐敗深惡痛絕,反過來對共產黨也頗有微詞,雖然共產黨一向在野,有時還被稱為非法組織,田墨軒和沈丹虹對從未成為執政黨的共產黨本無瞭解,但共產黨的立黨宗旨卻使他們感到不寒而慄,這個黨派一向把消滅私有制視為己任,而且公開宣稱要用暴力奪取政權。這很使厭惡暴力的他們感到恐慌。田墨軒經常在《大公報》上發表些針砭時事的雜文,當時著名報人王芸生先生主持的《大公報》政治上持中庸之道,自稱無黨無派,不偏不倚。饒是如此,當時中國政治舞臺上在政治、軍事方面激烈對抗的兩大政黨——國共雙方,對這家報紙均無好感,國民黨稱它為思想“左”傾。共產黨稱它對國民黨小罵大幫忙。田墨軒的妻子沈丹虹也是個不甘寂寞的女人,她以自由撰稿人的身份向各大報紙頻頻出擊。文章以評論和雜文為主,政治、經濟、軍事、時事、文藝、美術,哪個領域都缺不了她的文章,思想之深刻,文筆之犀利,常常使人懷疑此文出於男性大家手筆,沈丹虹不過是筆名而已。
此時,田雨正艱難地和母親對話,她試圖說服媽媽。從小受此教育長大的田雨,目前還沒有膽量敢對自己的婚姻私自做主。她希望能感動母親。
田雨發現,平時百般疼愛自己的母親今天變得不大對勁兒。她冷冷地像審犯人一樣向田雨發問:“田雨,請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嫁給這位李先生?說說你的理由。”
“媽媽,他是個英雄呀,我崇拜他,喜歡他,而且他也喜歡我,尊重我,這就夠了。這難道不是理由?”
“太抽象了,你懂什麼叫英雄嗎?”
“我認為一個人能夠透過自己的努力和行為造福於人類,使世界能走向光明,這或許可以稱為英雄。譬如希臘神話中的普羅米修斯為人類送來火種,使全世界得到溫暖和光明。”
“女兒啊,你不要濫用英雄這個概念,現在怎麼會有英雄呢?阮籍說‘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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