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矇蔽無罪,反戈一擊有功’嘛。反革命分子在沒有公開跳出來之前,必然要有蛛絲馬跡,必然要有所表現。這是符合事物發展規律的。你在李雲龍身邊工作多年,不可能沒有察覺嘛,現在是黨考驗你的時候。坦率地講,如果你執迷不悟,不聽勸告,那麼我只能認為,你是在用實際行動告訴黨,你決心為反革命分子李雲龍殉葬,這就是另外一條路了。請你考慮,我給你五分鐘時間。”
馬天生是個善於觀察的人,他喜歡透過直接觀察,發掘對方心靈深處的思想活動,他知道黃特派員剛才的話,每個字都帶有常人無法承受的巨大壓力,他不懷疑自己的判斷,鄭波會合作的。誰也無法知道鄭波在這短短的五分鐘裡都想了些什麼。馬天生只是發現,鄭波剛才蜷縮著的身子漸漸地膨脹起來,彎曲的腰板也慢慢地挺直了,整個身子猶如一面鼓滿的風帆。他臉上剛才的拘謹和順從的神態一點兒一點兒地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決絕。他腰板挺直地坐在椅子上,兩個膝蓋微微叉開,雙手自然地放在腿上。這種標準的軍人坐姿使馬天生和黃特派員感到一種破釜沉舟的氣勢,一種經過深思熟慮的果斷,一種軍人就要走上戰場的凜然。五分鐘沒到,鄭波就開口了:“我剛才忽然想起一個外國政治家的名言:‘就人性來說,唯一的嚮導,就是人的良心。’我瞭解自己,我是個崇尚英雄而自己又缺少勇氣的人,我承認,作為男人,我是個糟糕的男人,自私、膽怯,就像契訶夫筆下的那個小公務員,我身上缺少的東西雖然很多,但唯一還有的,也就是良心了。如果連這個也失去了,那我可真要成窮光蛋了,一無所有。所以,我不打算再失去它。馬政委、黃特派員,沒能滿足你們的要求,我很抱歉,現在,我還是回去聽候處理吧。”鄭波站起來行了一個軍禮,然後走出房門。
正在主持專案組會議的馬天生聽秘書通報,說外面有個女人找他。馬天生來到會客室,一看是田雨。田雨看見馬天生沒有任何客套,只是冷冷地直呼其名:“馬天生,我要見我丈夫。”
馬天生略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快,以他的職務和地位,很少有人對他直呼其名。眼前這個女人和她的丈夫一樣,也是這樣態度傲慢,你明明是來求我的嘛。他畢竟是個有涵養的人,不會把不快帶到臉上。他和顏悅色地說:“啊呀,小田同志,這件事可不好辦,李雲龍現在正在接受審查,他的案子是中央‘文革’小組點名的,我個人無權批准家屬會見,請原諒。”
田雨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你太謙虛了,別說這點小權力,我家老李的生殺大權也是握在你手裡嘛。”
馬天生以一個男人的眼光饒有興味地端詳著田雨,她體態豐滿而不失苗條,不太講究裁剪的制式軍裝仍遮蓋不住她渾身柔和的曲線,白皙的面板保養得極好,尤其是臉上沒有任何皺紋,一雙黑多白少的眼睛沉靜如水。這是個極成熟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是容不得任何輕視的。
馬天生暗想:李雲龍這個赳赳武夫,居然有這麼個相貌與氣質俱佳的老婆,這樣的女人可不多見。他岔開話題:“小田同志,我早聽說你們夫妻感情不太好,這是真的嗎?”
“難道這也是專案組必須審查的嗎?”
“當然不是,請不要誤會。我想說的是,李雲龍的問題已經定性了,現行反革命分子。這個案子恐怕永遠也翻不了了,這是中央領導同志定下的,作為他的家屬,你考慮過和他劃清界限的問題嗎?有什麼需要組織上出面的事你可以和我說,我會幫助你的。”
田雨冷冷地打斷他的話:“我不明白,專案組為什麼對別人的婚姻有著異乎尋常的興趣?我的路線鬥爭覺悟低,請你指點一下,我和李雲龍離婚與否和你們革命的事業有關係嗎?是不是如果離婚,毛主席的革命路線就勝利了?‘文化大革命’的勝利成果就保住了?或者,世界革命就成功了?如果我們的離婚能帶來這麼大的好處,那我們當然可以試試。”
“你看,你看,小田呀,你的情緒很不正常呀,這種態度不好,分明是一種牴觸情緒嘛。說心裡話,我個人對李雲龍絕無成見,他這個人除了脾氣暴躁一些,和他並不難處,在部隊中也有一定的威信。問題是,李雲龍的問題是直接對抗‘文化大革命’,對抗毛主席的革命路線。我以前多次和他談過,苦口婆心地請他站過來,對‘文化大革命’要端正態度。可老李對我的勸告置若罔聞,一意孤行,最後發展到對抗中央‘文革’小組,鎮壓革命群眾。你想,死傷這麼多人,全國震驚呀。不客氣地說,就是槍斃他李雲龍100次,也抵償不了他犯下的滔天大罪。這怨不得別人,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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