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杖微笑,“無事的話,在下便告辭了。”
祭司一笑,因為籤成了合同而格外滿足,“我倒是一直想問,那血族公主是與大人定了何等協議,用了什麼條件,讓大人這般護著她?這可不像一直以來‘風隼’將軍的作風啊。”
說這話時,青年已經戴上黑禮帽轉過身,聽到後他身形微微一頓,回眸只是微笑。
“她想見到誰,僅此而已。”
雅蘭回宅子裡時,迎接他的女傭表情有莫名地擔憂。
他心下了然,只是淡淡道,“還沒出房?”
女傭點點頭,有些為難地開口,“都第四天了,送進去的飯菜……一點沒動。”
對方沒說話了,臉上沒多大表情,那壓抑的氣息還是隱隱散了出來,多少年了主人這樣還是少見,她縮了縮,愣是忍住了後面想說的話。
她就坐在床上,看著桌上擺著的油畫,一直坐著,沒動過。
雅蘭放下東西直接上了樓。
房間昏暗,瀰漫著一股禁閉多日的陳腐氣息,擺設一如往前,少女窩在床上,抱膝銀髮流瀉,揹著他,望著油畫的方向。
安安靜靜,毫無聲息。
陰影裡油畫色彩模糊,只不過畫中的小女孩笑容燦爛得靈動地流出來一般。
他先是在門口站了半晌,然後帶上門,極快地向桌子走去。
她呆呆的肩膀一動。
他拿起油畫的一瞬間,她的目光閃爍,彷彿一直仰望的星辰被人摘走,像個小女孩般無措又茫然。
“你幹什麼——”她神經質低呼,聲音是啞的,起身阻止他,剛站起來就跌坐下去,沒有力氣。
“反應還挺快,嗯?”他淡淡笑一聲,只是因為他碰了她心愛的油畫,她就這樣,他若是把這畫摔了扔了,她是不是會殺了他?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脆弱驚懼又透了一絲戒備敵意。
他心裡寒涼,仍只是垂頭,把隨手帶來的工具擱在桌上,擺開,一看竟是裝裱工具。
他利落快速地除塵上膜,用紅心實木框和薄琉璃將油畫包裝好了。
“畫這樣晾著,易掉色風化。”
他淡淡說著,把畫遞給她。
她呆了好久才接住,眼神有點木,將它緩緩摟進懷裡。雅蘭挪開了目光,掃向了桌上冷掉的飯菜。
片刻之後他說:“你還準備待多久?”
她沒動。
“他找到了見到了,我約定也完成了。”他解了襯衣領口的扣子,慢慢說:
“你可以走了。”
少女似乎花了漫長的時間,才理解了男人話中的意思。
她抬頭的動作,像是被線提起來的木偶,雅蘭見到的是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白白的,瘦了許多,顯得眼神越發的大,也越加空洞無神,小身子幾乎要陷進衣服裡了。
他就見不得她憔悴的樣子。
半晌,少女抱緊了懷中的畫,彷彿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東西了,輕輕問:“你這是在趕我走嗎?”
他戒菸長久,此時卻想啐上一口來壓下湧上來的一切。
“是。”
恩澤站在門外,他幾乎都聽不下去了。
她一直都不知道,他在帝都走的每一步,都是雅蘭拿代價去換的。
現在想來也可笑,她怎麼可能不被教團察覺,不被獵人協會察覺,不被帝都裡眾多黑暗爪牙察覺。
血族公主,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她隨時可能屍骨無墳,人界待她而言是最苦難的地獄,他不久前才知雅蘭從最初起便為她剖了一方清土,為了順迎她兒時對人界美滿溫暖得希冀幻想。
亦或者是,為了她去尋找幼時愛戀的男孩。
現在國王已逝,朝代皇族變幻,大祭司也說過。
他很難再護她了。
所以,就得讓她走嗎?
恩澤不明白。
雅蘭開門離開時,恩澤望了一眼房內,少女抱著畫,深深埋著頭,蜷縮在一起,小小的一團。
看得太清太遠,會很辛苦的吧。
☆、Chapter 34
恩澤沒有想到局勢這麼快就發生了變化。
翌日一早,雅蘭便被中央廳緊急召去開軍事會議,血族那邊的紛爭迫在眉睫。國王已逝王位暫且空著,許多勢力覬覦分杯羹,這種情況下教團那邊出了變故。
王室血統本身對大陸具有鎮壓及守護淨化的作用,如今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