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樹林裡,山坡上,有時候也住在水邊。
銀環蛇喜歡吃泥鰍、黃鱔,所以總在水邊、小溪旁晃盪。
蛇猛,它一般生活在大石頭縫裡,樹洞、甚至是大樹上。這蛇霸道,最喜歡吃毒蛇。毒蛇遇到它,連跑都不跑,身體像癱瘓了一樣,趴在地上,任它吞吃。
我忍不住嘆息:“這王蛇真不愧是王蛇,竟然以毒蛇為食物,真是霸道!那王蛇算是熱帶雨林最厲害的生物了吧?”
景老搖搖頭,淡淡地說:“王蛇已經很少了。”
我吃驚了:“為啥?”
景老說:“王蛇肉好,有錢人最愛吃,蛇皮還能賣大錢,都要被殺完嘍!這王蛇,唯一的天敵就是咱們人類啦!”
我心裡有種複雜的感情,一面恨不得這種霸道的毒蛇早早滅絕才好,一面又有些感嘆人類的破壞性,竟然連叢林之王的王蛇都逃脫不掉。
月光如水,順著竹林、藤蔓流瀉下來,老人端端正正盤坐在竹帳裡,渾身披了層月光,佛光嫋嫋,真像一尊佛。
我不由來了興致,在那和老人聊天。
我問他:“景老,我聽說你救蛇也殺蛇?這是為啥?”
景老說:“毛主席說過,凡事不能只看一面。蛇咬人,就得啥蛇。人要是不動它,它就是一條命,為啥不救?”
我問景老:“蛇不是見人就咬嗎?”
景老搖搖頭:“蛇見人一般都會跑,就算是眼鏡蛇和王蛇見了人,都會第一時間跑掉。實在跑不掉,才會想辦法咬人。”
我問:“最厲害的是啥蛇?”
“王蛇。”
“王蛇怕啥?”
“人。”
“人?為啥怕人?”
“蛇和蛇都一個樣,人和人都不一樣。”
“我聽說蛇會報復?”
“最會恩將仇報的是人。”
景老越說越飄渺,好像話裡有話,又像是藏著什麼禪機,我卻始終聽不太明白。
還想繼續問,他卻淡淡地說睡吧,睡吧,身子就這麼盤坐在鋪上,腦袋耷拉,睡著了。
我卻有些興奮,爬到鋪上,腦袋枕在手下,看著烏藍的天空,幾點星光,腦子裡亂糟糟的,好半天才睡著。
天還朦朦亮,我們就被瑪哈金叫起來了,說趁著早晨天涼快,大家加緊趕路。
雖然太陽昇起,天氣漸漸熱起來,叢林裡響起了各種鳥叫,蟲嘶,溪水嘩嘩流淌著,恢復了活力。
走了好一會兒,前面突然傳來幾聲響亮的鳥叫聲,接著是一片聲急躁的鳥叫聲,聲音大又急,亂成一團。
景老腳步一緩,轉向右邊的灌木叢,說:“從這裡開一條路走吧。”
瑪哈金沒有絲毫遲疑,舉起砍刀砍開灌木叢,開出一條小路。
這條新開的路,可比原來那條難走多了,地上是盤根錯節的老樹根,空中飛舞著帶刺的荊條、樹枝,冷不丁抽在人臉上、身上,火辣辣的疼。
趙大瞎子一連被打了幾下,越走越窩囊,抱怨著:“這裡草那麼厚,會不會有蛇?”
我嘲笑他:“有景老在這兒,你怕個球?”
趙大瞎子有點惱火:“老子怕個球?老子是覺得有好路不走,為啥偏往草裡走?”
景老聽到了他的話,淡淡地說:“前面有蛇。”
趙大瞎子有點不服氣,問:“離那麼遠,你咋知道有蛇?”
景老說:“那裡有不少王錦蛇,盤在樹上。”
趙大瞎子不服氣,說:“蛇還在樹上?那不可能吧。林子裡那麼多鳥在,還能有蛇?”
又問了問,聽說王錦蛇是無毒蛇,膽子頓時壯了許多,偏要過去看看。
我怕他出事,只好陪他一起過去。
走了沒幾步,就看見樹林裡飛出來一隻鳥,在我們身邊飛著,並朝著我們急躁地叫著,趕都趕不走。
仔細看看,這隻鳥渾身黃綠色,頭上一撮白毛,是一隻中國常見的白頭翁鳥。
趙大瞎子有些吃驚,說:“這死白頭是不是瘋了,咋老圍著咱們轉?”
我也覺得奇怪,說:“小心點,我看這裡八成真有蛇。”
趙大瞎子嗤笑著:“怕啥?有蛇也是無毒蛇,咬一口就跟被蚊子叮一下差不多!”
我冷哼一聲:“那呆會蛇要是來了,你就多被叮幾下吧!”
說著,我們已經走到了密林深處,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隻白頭翁也消失在了樹林中,樹林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