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智柔提著劍的手晃動了一下,向前走三步。這把劍將會刺穿他的心臟。這個男人真的是用他的命在賭,也在用他的這條命,逼迫著冉智柔正視自己的心。
他不會再給機會讓她逃避。越是逃避,心中的堡壘豎立得就越深。
孫慕白還在繼續。
“你是妒婦也好。是滿心仇恨不擇手段的女子也罷,你都會是我孫慕白用一生去愛護的妻子。天下第一妒婦?在我這裡,我會讓這個名頭變得更加名副其實!”
冉智柔一挑眉,最後那句話,她聽不明白。可這不重要,現在這一切,不過是那個男人的胡思亂想,她壓根就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他只不過是看準了她不會殺他罷了,三步,只要她往後退一步,只要她有一絲一毫的心軟,他便能活命。
這個男人好算計,在算計別人的同時,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
冉智柔用最叵測的心,來揣測著面前這個讓她方寸大亂的男子。殊不知,沒有哪個男人,為了這種事,會真的捨得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許了這個賭注。”
“……”冉智柔想要開口阻止他的一廂情願,卻終究還是想看一看,這個男人是否真的能像他說的話那般堅定。
就連冉智柔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心底,多了一抹淡淡的渴望。
如果這個男人,真的能做到像他說的那樣,那是否能夠證明他是值得信任的?哪怕只有一點點。
“一……”在冉智柔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孫慕白已經邁出了第一步。這一步,劍尖已經抵在了他的胸口,刺破了他的衣衫。
冉智柔心中一顫,回頭看著那個仍然嘴角帶笑的男人,這個男人,他真的要……
“別往後退,冉姑娘,那樣我贏了,你也不會承認的。”贏得太輕易,又如何讓冉智柔相信他的真心?
孫慕白不是冉智柔,他又如何知道冉智柔的心思在想些什麼。
在注意到孫慕白堅定的眼神時,冉智柔就有些動搖了。幽深寂靜,恍如山間古寺的清泉,平淡無波的眼瞳裡,倒映的是冉智柔的剪影,滿眼裡只有她一個人。在月光下,他幽深的瞳眸漆黑如夜、溫柔如雪。
面對這樣的一雙眼神,又有幾人能夠不動搖?
冉智柔,並不是真正的鐵石心腸。她就是太過有情,才輪到今日這樣的下場。有情並不是錯,無情也沒錯。有情之所以錯,是因為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而無情,之所以沒錯,只是因為她受到太多的傷害,無情只是她保護自己的面具和鎧甲。
將自己全身包裹,不敢再接受任何的感情。被傷害得如此之深,只能被動地用這種方式抵抗著周遭的一切,冉智柔豈非也是一個可憐人?
“二……”孫慕白輕輕吐出一個字眼,左腳緩緩向前邁出一步。鋒利的劍尖已經刺破衣衫,劃破面板,一點點地刺入到他的血肉裡。
鮮血濺出,正好濺到冉智柔的臉上。滾燙的鮮血,令她的心口顫慄了。
孫慕白卻皺了眉,不是因為越發明顯的疼痛,而是那滴調皮的鮮血。為何要濺到她的臉上,他不想讓她沾上任何的血腥,哪怕有些血腥是他親手製造的。
孫慕白忽然悶哼了一聲,身體不斷前傾,那把劍也刺到了身體的要害位置。糟糕!他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喊出來的,現在看來,他還是過於高估自己了。
“夠了!”瘋了,這個男人真的是瘋了,他竟然真的敢這麼做?冉智柔拔出劍,將手中的長劍扔到了遠遠的地方,望著眼前胸口位置正在不斷冒著鮮血的男人,捂住了面龐。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逼她呢。
“你這算是……認輸了?”孫慕白的臉上一瞬間褪盡了血色,蒼白的嘴角努力牽扯出一個微弱的笑容。
“你為什麼要這樣,你是傻瓜麼,這樣你真的會死的。為了我這麼個女人,你真的要這樣做?”冉智柔閉了閉眼,袖中的雙手掐得手掌都快流出血來,就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又像是想到那不堪的過去。
孫慕白就像是沒聽到似的,掛著虛弱的笑容:“那這樣就是我贏了,你答應過的,要兌現。”
冉智柔看著面前這個怎麼說都說不通的男人,緊緊閉著眼,又睜開,“我是個殘花敗柳,我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你是刑部尚書,多少黃花閨女、大家閨秀任你挑選,你為何要在我身上下這種工夫?我根本就配不上你,像我這樣的女人,只該和夏朝陽那樣薄倖的男人糾纏生生世世,你知道嗎?!”